翌日,皇宫,承乾宫。
宋琼琚穿著一身符合规制的湖蓝色緙丝宫装,衣料华贵却不张扬,裙摆用银线绣著细密的缠枝莲纹,行走间流光隱现。乌髮綰成端庄的凌云髻,只簪了一支点翠蝴蝶步摇並两朵小巧的珍珠鬢,薄施粉黛,淡扫蛾眉,既不失贵女气度,又恰到好处地衬托出她这个年纪的清新雅致。
由宫人引著,步入这座以富丽堂皇闻名的宫殿。殿內陈设极尽奢华,金玉满堂,空气中瀰漫的龙涎香气比別处更为浓烈。
万贵妃今日显然是精心打扮过,穿著一身正红色绣金凤穿牡丹的宫装,头戴赤金点翠九凤冠,珠光宝气,明艷逼人,通身透著宠妃的张扬与气势。她见到宋琼琚,未语先笑,热情地招手:“好孩子,快过来,到本宫跟前儿来。那日寿宴上人多眼杂,都没能好好瞧瞧你。”
宋琼琚依言上前,步履沉稳,在距离贵妃榻五步远处停下,规规矩矩地行大礼,声音清越悦耳:“臣女宋琼琚,参见贵妃娘娘,愿娘娘凤体安康,千岁金安。”
“快快免礼,这般多礼作甚。”万贵妃亲自虚抬了一下手,笑容愈发和蔼,示意宫人搬来绣墩放在榻边,“来,坐这儿,让本宫好好看看。”
宋琼琚谢恩后,才侧身优雅落座,姿態恭谨,背脊却挺得笔直。
“嘖嘖,真是越看越叫人喜欢。”万贵妃拉著她的手,上下打量,目光灼灼,像是欣赏一件珍贵的瓷器,“这模样,这气度,不愧是国公府和江家教养出来的嫡小姐,端庄大方,与那些个小家子气的就是不同。”
宋琼琚微微垂首,恰到好处地露出一丝被长辈夸讚的羞涩:“贵妃娘娘谬讚了,臣女愧不敢当。”
“本宫这可是真心话。”万贵妃笑著拍了拍她的手背,宫人適时奉上香茗和各式精巧点心。“本宫在这深宫里啊,平日见的不是妃嬪就是宫人,闷得紧。就喜欢你们这些鲜亮懂事的小姑娘进来走动,说说笑笑,这才觉得有些生气儿。”
她语气亲切热络,仿佛真的只是一位寂寞的贵妇找小辈閒聊。但话语间,却不时提及宋琼琚的教养、才情,以及宋国公府和江家的门风清誉,讚美之词溢於言表。
宋琼琚心知肚明这番“亲近”背后的深意,面上却始终保持著得体的微笑,应答谦逊有礼,既不显得过分巴结諂媚,也不流露出丝毫冷淡疏离,將分寸拿捏得恰到好处。当万贵妃问及书画诗词时,她也能引经据典,侃侃而谈,见解清新脱俗,引得万贵妃连连称讚,眼中满意之色愈浓。
正当殿內气氛看似融洽之时,殿外传来太监略显尖细的通传声:“二皇子殿下到——”
万贵妃脸上笑容瞬间更加明媚,扬声道:“快让琛儿进来。”
珠帘响动,一位身著石青色皇子常服、年纪约莫十六七岁的少年大步走了进来。他容貌继承了万贵妃的优点,颇为俊朗,眉宇间带著一股被骄纵惯了的傲气,但举止仪態尚算符合皇子规范。正是二皇子赫连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