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修远他们走了,冯国良自己留了下来。
张仲民对身边的守亮低声说了几句。
冯国良看在眼里,不动声色,只是饶有兴致地看著暮色下的张家村。
不多时,张仲民的那间小房间里,桌上摆著丰盛的菜餚,还有几瓶开好的汾酒。
丰盛程度,简直是对之前说的那些官话,无声的嘲讽和挑衅。
冯国良坐在桌旁,没有立刻动筷。
他拿起倒满的汾酒,浅尝了一口,辛辣醇厚的液体滑入喉中。
然后放下酒杯,抬眼看向坐在对面的张仲民,笑著说道:“不装了?”
这三个字轻飘飘的,却像一把钥匙,捅破了两人之间那层心照不宣的窗户纸。
没有惊慌,没有辩解,张仲民也拿起酒杯喝了一口。
“国良同志慧眼如炬,在你面前,装也没用。况且,”
他拿起筷子指了指桌上的菜,“既然国良同志都准备留下了,那我也没打算再藏著掖著,这点家底,总要让你看看,才知道我凭什么敢跟你谈谈未来。”
冯国良眼中精光一闪,他没有追问这些东西具体来源,那太低级了。
他夹起一块牛肉放入口中,细细咀嚼著,也在品味张仲民话语里的分量。
“好肉。”
冯国良赞了一句,“你这顿饭,是想让我看什么?看你有办法搞到计划外的物资?还是看你真正的底气。”
“国良同志果然敏锐,都有吧。”
张仲民敬了他一杯酒,喝完后才说道:“我不想和你空口白话,但是也希望你清楚,我张仲民哪怕是在夹缝中,也能撬动资源,养活一方人。”
“见识到了。”
冯国良拆开桌上的华子,点上一根,说道:“仲民同志,可我更想和你聊聊对於未来走向的看法。”
张仲民也拿起一根烟点上,抽了一口才说道。
“我没有什么看法,只有对党的信念和对国加的忠诚,眼前的困难不会一直持续下去,上面迟早会意识到,一大二公的步子迈得太急,伤了根基。”
“这个你之前说过,当务之急是恢復生產嘛。”
“对,但是当时没说出来的是,包產到户未来不一定就是禁区了。”
冯国良和他碰杯,然后说道,“我们都查过了,你祖上三代贫农,在京城那边也並无显赫根脚。你这番高论,不像是一个困守乡村的人能凭空悟出来的。”
“没后台,还没有自己的判断吗?歷史是一个轮迴,虽然不是简单的重复,但是底色是 一样的,张家村做的无非是在闸门鬆动时,抢占先机。”
冯国良出身显赫,接触的信息层面远超常人,自然能嗅到关於如何调整的风声。
但张仲民的这种判断力,倒是真让他高看一番。
“仲民同志,果然很有见地,这与我近期听到的一些风向,隱隱相合,不过,你凭什么如此篤定?”
“凭对规律的理解。”
张仲民疯狂给自己叠加buf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