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东尼神父忍住笑意:“伯爵阁下,我们只记录捐款者的名字和金额,不记录...评论。”
“真遗憾。”伯爵耸耸肩。
等到晚上。
“真是不可思议,”皮埃尔一边记录一边感嘆,“今天一天就筹集了將近十万法郎!”
安东尼神父看著那些写满名字的羊皮纸,“从公爵到洗衣妇,从富商到学生,每一个名字都將被送到耶路撒冷,在圣母往见堂永久保存。”
“神父,“皮埃尔突然说道,“我能问您一个问题吗?您真的相信这些钱会全部用於圣地重建吗?
?“
安东尼神父沉默了一会儿,然后从怀中取出一封信:“这是上个月劳舍尔大主教从耶路撒冷寄来的。你自己看吧。”
皮埃尔接过信,就著烛光读了起来。信中详细描述了圣地的重建进展:圣墓教堂的穹顶已经修復,新的供水系统正在建设,还附了几张建筑图纸。
“现在你相信了吗?“安东尼神父问道。
“是的,神父。“皮埃尔郑重地点点头。
“那就好。走吧,我们还要把这些羊皮纸装进铜管密封。它们將在下周被送往马赛,
然后装船运往圣地。”
安东尼神父看著年轻的皮埃尔,心里面却又嘆了口气,大部分吧,就算只有一半的钱能用於修建圣地也足够了,希望哈布斯堡家族还有罗马不要太贪婪。
1871年4月5日,维也纳,霍夫堡皇宫。
弗朗茨坐在路易十四风格的书桌前,手中的鹅毛笔在羊皮纸上划过最后一道优雅的弧线。
“陛下,”法国特使戈姆公爵用带著浓重口音的德语说道,同时在条约上籤下自己的名字,“相信这份《奥法友好和平条约》將为两国带来持久的和平与繁荣。”
弗朗茨微微一笑,將印有哈布斯堡双头鹰的金印压在热蜡上:“公爵阁下,在普鲁土与贵国剑拔弩张之际,奥地利帝国愿意保持中立,这本身就是对和平的最大贡献。”
戈姆公爵心领神会地点点头。和平啊,满足了奥地利这个贪心的巨人,剩下的都好办了。
“那么,”戈姆公爵起身,“听说陛下即將前往圣地?”
“是的,”弗朗茨也站起身来,目光投向墙上那幅巨大的耶路撒冷全景画,“4月20
日,我將在耶路撒冷圣墓教堂加冕为耶路撒冷国王。”
弗朗茨微笑著整理衣袖,淡淡的说道:“这是自十字军时代以来,第一位天主教君主在圣地加冕。戈姆公爵,我也向法国发出了邀请,希望到时候法国代表会是您。”
“荣幸之至,陛下。法国將为您的加冕喝彩。不过..:”他稍作停顿,“陛下可曾考虑过,这样的盛典可能会引起某些国家的...不安?“
弗朗茨明白他指的是什么。別看现在俄奥还算盟友,但是俄国东正教会对奥地利天主教徒统治圣地极为不满,英国人也对奥地利在中东的扩张心怀戒备。甚至於刚刚签订条约的法国也不会见得奥地利好。
不过,那又怎么样?圣地还是在我手里面。
“公爵阁下多虑了,”弗朗茨淡然一笑,“圣地属於全体基督徒,我只是暂时代为管理而已。”
送走法国特使后,弗朗茨立即召见了內阁首相布尔伯爵和外交大臣施墨林。
“准备工作进行得如何?”皇帝问道,一边翻阅著桌上厚厚的文件。
“陛下,”布尔伯爵恭敬地回答,“前期队伍已经出发。財政大臣布鲁克男爵已经带著一批政府高层,还有来自南德意志各邦的代表团,都已经在上周启程。他们將经过的里雅斯特港,乘坐圣史蒂芬號』前往雅法。”
“很好。那么劳舍尔大主教那边呢?”
“大主教从去年10月就驻扎在耶路撒冷了,”外交大臣施墨林接过话头,“他亲自监督圣墓教堂的修復工作,確保加冕典礼万无一失。根据他上周发来的电报,一切准备就绪。”
弗朗茨点点头,走到窗前。从这里可以俯瞰整个维也纳市区,远处圣史蒂芬大教堂的尖顶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三年了,”他喃喃自语,“从1868年我们正式接管圣地到现在,整整三年。”
確实,第二次近东战爭给耶路撒冷造成了严重破坏。首先是奥地利和奥斯曼在圣地的交战,炮火將这座千年古城变成了人间地狱。奥地利炮兵为了攻破奥斯曼军队的防线,不得不用毁灭者火炮对老城进行了三天三夜的轰击。
另外,奥斯曼军队在撤退时实施了焦土政策,圣墓教堂的穹顶被炸毁,哭墙附近的居民区成了一片废墟,就连大卫塔都只剩下断壁残垣,
因此当奥地利军队占领这座圣城时,得到的是一座基本上被毁坏了的城市,可能也就百分之三十左右的建筑还完好。
“陛下还记得赫尔佐格將军的第一份报告吗?”布尔伯爵苦笑道,“他说耶路撒冷的供水系统完全瘫痪,城內仅剩不到一万居民,其中大部分还是不愿离开的基督徒。”
“但我们做到了,不是吗?”弗朗茨转过身来,“我们不仅修復了圣地,还让它焕发了新生。上帝给了我们考验,我们通过了。”
这確实是个奇蹟。战后,奥地利政府制定了雄心勃勃的“圣地復兴计划”。第一步就是人口置换一一將当地的阿拉伯人和穆斯林全部迁往奥斯曼帝国境內。这个决定虽然残酷,但在弗朗茨看来却是必要的。
“我给苏丹开了张空头支票,”皇帝回忆道,“十年后,等耶路撒冷王国恢復元气,
穆斯林可以来朝圣。当然,仅限朝圣。”
“这个承诺恐怕很难兑现,您知道国內现在对穆斯林的態度是什么。”布尔伯爵谨慎地说,“目前耶路撒冷的新移民已经超过六万人,而且还在持续增长。”
“让我惊讶的是移民的热情,”一旁的贸易大臣贝乌斯特插话道,“儘管圣地基础设施落后,气候恶劣,风沙肆虐,但申请移民的人数远超我们的预期。不仅有来自波希米亚和加利西亚的农民,还有许多贵族家庭。”
“这就是信仰的力量,”弗朗茨说道,“不要忘记,我们帝国有超过百分之八十的天主教徒。对他们来说,能在圣地生活是莫大的荣耀。”
確实如此。施瓦岑贝格亲王在耶路撒冷老城买下了一座宅邸,利希滕斯坦家族更是直接在橄欖山建造了一座別墅。就连一向节俭的哈思特奇伯爵也在圣地购置了產业。
“说到钱,”弗朗茨走回书桌前,回忆著说道:“我记得布鲁克给我的报告上,三年来中央政府只投入了三千万弗洛林,平均每年一千万。相比之下,民间捐款达到了多少?”
“根据財政部的统计,”首相布尔伯爵记忆力还挺好,直接说道:“民间捐款总额超过一亿多弗洛林,其中很大一部分来自法国、西班牙、教皇国等奥地利之外的天主教国家。”
提到教皇国,弗朗茨的表情变得有些复杂。他与庇护九世的关係一直很微妙一一政治上常有分歧,但在圣地问题上却难得地达成了共识。
“不得不承认,”皇帝摇头苦笑,“庇护九世在敛財方面確实是个天才。那个修復券的主意简直绝了。
“修復券”是教皇为筹集圣地重建资金而发行的一种特殊证券。购买者不仅能得到教会的祝福,更重要的是,他们的名字会被记录在羊皮纸上,永久展示在耶路撒冷圣母往见堂。捐款越多,名字的位置越醒目,字体越大。
“昨天我还收到劳舍尔大主教的报告,”布尔伯爵说道,“仅在奥地利帝国境內,购买修復券的人数就超过了五十万。从赤贫的农民到富有的银行家,人人都想在圣地留下自已的名字。”
“这確实高明,”弗朗茨讚嘆道,“把宗教热情转化为实实在在的建设资金。我应该给庇护九世写封感谢信。”
除了资金,劳动力也是个关键问题。奥地利从其非洲殖民地一一坦尚尼亚和莫三比克以及北非的殖民地一一调来了大批黑人劳工。这些劳工在烈日下辛勤工作,清理废墟,修建道路,重建供水系统。
“根据工程部的报告,”布尔伯爵继续说道,“耶路撒冷的主城区已经完全修復,还扩建了新区。供水系统採用了最新的技术,可以从约旦河引水。另外,通往雅法港的道路也已经完工,马车可以在一天內抵达。”
“劳舍尔大主教怎么样?”弗朗茨问道,“他已经在那里待了半年了。”
“大主教的健康状况良好,”布尔伯爵回答,“他亲自监督加冕典礼的每一个细节。
圣墓教堂的新穹顶已经完工,上面镶嵌了从马达加斯加岛运来的宝石,在阳光下璀璨夺目。加冕用的王冠、权杖和圣油也都已经准备就绪。”
“那就好,”弗朗茨满意地点点头,“这次加冕不仅是我个人的荣耀,更是整个哈布斯堡王朝的荣耀。自1291年最后一位耶路撒冷国王去世以来,已经过去了580年。现在,
这个古老的王冠將重新戴在天主教君主的头上。”
“陛下的船队什么时候出发?”布尔伯爵问道。
“4月10日,”弗朗茨回答,“我將带领家人以及下一批帝国贵族从威尼斯启航。海军已经准备了最好的战舰护航。“
“愿上帝保佑陛下的旅程。”几位大臣同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