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亮的嗓音撞碎了满室凝重,蹇硕跪著的膝盖都料峭了一下。
眾人嘴角纷纷扯出不同的笑意。
刘方挥手扬声:
“诸位都累了一天,別拘著了,走,共宴!”
说罢,他快步上前,扶住了尹端:
“尹公这些日子可是受苦了,某必要与尹公一醉方休。”
尹端眼眶微热,反手抓住了刘方,“好……元义公,一醉方休!”
看著左右两侧的朱儁与张济,刘方昂首唤道:
“公伟,可痛饮否?”
“儁,求之不得!”
“季安,让某见识见识何为西凉男儿!”
“某平日里早就听闻,明公酒盏可盛三斗粟,今日正好领教!”
“这是谁在胡言?!”
眾人说笑著往后院走,木格门推开时,风挟著饭香扑面而来。
封諝落在最后,指尖如捣蒜般戳著左丰的后腰。
“封大人……別戳了!”
左丰几次想要衝上前去,却又缩了缩脖子退了回来。
“这个……这个时候,小人不敢扫大人的兴致啊。”
封諝的眼眯成两道缝,袖袍重重敲在左丰后颈:
“汝当大人是那等醉心酒肉的莽夫?要不某亲自去?”
左丰听到这话,脖子像缩进壳里一样:
“就不劳烦大人了,还是小人去罢……”
外人可能怕的是蹇硕,但是自己人里没有不怕封諝的,更別说他本来就胆小。
咬了咬牙,左丰甩开下摆,闭著眼冲向了谈笑中的刘方。
“大人……”
那破锣般的颤音,“陛下……陛下口諭!”
前行的眾人齐齐驻足,刘方眉眼骤然冷下来,“宣。”
“陛……陛下说,不管多晚,皇叔切莫忘记进宫赴宴。”
左丰尖锐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刺耳。
此时,封諝缓缓走到刘方身边,附耳说道:
“大人可还记得前日禁中所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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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末尾处]
禁中所寄,乃刘宏手书。
言鲜卑寇犯北地郡,北地太守率军追击,大破之,故请刘方入宫贺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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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夏育都死了,刘宏为何还要设此夜宴?
莫非是要兴师问罪?鸿门宴?
刘方抬眼望向左丰:
“可知此宴还请了谁?”
左丰打了个寒颤,猛地跪下:
“通儒刘宠、平原王刘硕、宗正刘宽、大鸿臚刘郃、諫议大夫刘猛。”
封諝趋前半步,“刘宠,齐悼惠王刘肥后裔。”
“刘硕与刘郃,河间孝王刘开后裔。”
“刘宽与刘猛,城阳孝王刘景后裔。”
刘方眉峰骤紧,“儘是宗亲?”
言及此处,刘方回忆著刘宏曾不经意间提起的,“诸王累岁襄助良多……”
徐奉不知何时凑过来,把油手往蹇硕身上一抹:
“大人,饱了。”
蹇硕推开徐奉的手,拂开袖摆,单膝跪地:
“某愿隨大人入宫。”
眾人隨之也纷纷表態。
“诸位且留在此处,酒要温著,菜要热著……”
刘方挥了挥手,“某去去便回……”
“备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