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番微妙巧合心思，既不说出口，便无人得知了。

美人轻移莲步，出了宫门，默默感受着心中喜悦，忽听身后皇帝道：“如此一看，这春芳宫的宫墙倒显得颇为多余，与内里的生机相对，更像是一层禁锢，而不是保护了。”

“要主动出击……”陈远这般想着，皱起眉头，道：“莫非在丽妃眼里，朕的胸怀，还不足以容纳一个小小的宫女么？”

陈远若是知道丽妃如此想，定然会说，不是欲近还辞，而是欲要远离，却偏偏不得不接近。

丽妃一惊，皇帝虽对自己很好，对宫女可就不大妙，面上现出担忧神色：“桃夭自己跑出去了么？她……”

丽妃稍一迟疑，咬着唇，轻轻道：“陛下原本打算怎样做？”

美人如此无惧直视天子，悍然进劝，更胜桃夭许多，这种温柔如水，又坚定如石的气质，忽然令陈远想起苏春水，那位美丽的少女，成王世子洛远名义上的未婚妻。

丽妃拼命摇着头，泪光却渐渐隐去，轻轻道：“陛下喜爱臣妾，臣妾又如何敢利用这份感情来要胁陛下？”

对于这位深宫美人的敏锐，陈远不得不再次暗暗感叹，道：“现在还只是暗线。”

陈远默然片刻，道：“丽妃可知，朕来之前，最担心的是甚么？”

她在维扬幻境中出手不多，剑光明媚如春，温暖如生，也是如丽妃一般温柔，只是在磐石般的坚定中，更有一种几乎无坚不摧的明锐锋芒，那是经过艰苦的武道修行后，锤炼而出的美丽光辉，闪耀着鲜明的个人印记，是她与别人截然不同的最大标志。

“不可！”丽妃不禁倒退一步，摇着头，眼中闪着泪光，“宫里还有百余名宫女，不能那样做的！”

丽妃只觉胸膛发涨，满满的幸福几乎要溢出来，悄悄深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平复下来，勉强道：“流言诛心杀人，陛下还应当心的是。”

“嗯，黎卿与那暗线互拼了一记，击伤了她，却也给她潜了进来。朕午后有事，却是没来得及接到禀报，暮时才知，皇后与青绫同意了御林围宫之事，便急急过来了。”

“那人潜进春芳宫了？”

陈远盯着她：“那你呢？”

“接你出去，夷平此宫。”陈远有心一试，如此说着。

陈远仔细观察丽妃容貌，发觉与苏春水并无多少相似之处，只是那种气质，总让少年觉得，苏春水武道未成前，就应该是这个样子。

“秋至宫的静妃么……”陈远不知这诗是何时赠予，更不知自己该不该知道，只好淡然转口道：“你有一个好平仪。”

面对这样的美，陈远默不作声，心底又泛起一种欺骗的罪恶感，却立刻被少年压下，平静道：“虽然不大合，却很动听。”

丽妃心中奇怪，皇帝以前称呼总是“爱妃”、“美人”、“苑儿”之类，从不像现在一样直呼“你”，这般生硬，稍一想下，自以恍然：“……陛下这般欲接近我，又要远辞，是在锻炼自己的心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