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人给他平淡目光一扫,只觉浑身冷了又热,简直像是心中所想,尽数给这年轻人看破了,识透了一般,不由骇然垂首,心中更惊:“方前看那纸剑,直如玩具一般,没甚出奇,岛主却说其中大有玄妙,我等还不大信,想这天子久居深宫,却能去哪里习得那般高明武功,此刻一见,方知岛主所言不虚也……”
陈远心中无甚悲喜,也不强求一团和气,正潜心推算那设想中的微人大阵时,耳朵一动,望向东边,几人也有所觉,均瞧了过去。
六人站起,沙曼行到近前,淡淡道:“师父请诸位前去赴宴。”
“这是甚么?”司空摘星丢下树枝,不解问道。
场上一时冷了下来,只有山风过耳,拂动衣袂,却没带来一丝半点的轻松之意,反倒更显沉凝碰压抑,似乎转眼间众双方便会大打出手。
沙曼语声未落,堂中传来一阵苍老遒劲的大笑声:“哈哈哈哈!曼儿不必了,为师已听到了,可是秋公子到了?”
吴明却没低头,反直直对上陈远目光,忽收怒态,呵呵一笑,道:“秋公子,我们也不必打哑迷,猜空灯了。你是做过天子的人,老夫虽不才,却也拥这水火无名之岛,称雄东海南洋。咱们就明说了罢,老夫杀那石雁,虽有几分不对,却也是诚心改过,献图助你国策,延你国祚,你为人主,当容四海,吞吐宇宙,这般轻侮我等,却是何意!”
陈远赞道:“飞瀑泄玉,镜湖映月,风水相生,好个神仙所在!”
“那并不全是我的剑术。”陈远说着,伸手掬起一汪清泉,又慢慢倾斜,洒落下来,成了一小道断断续续的瀑布,片息流尽,“这才是。”
只是六人却决不会如此想。
“被这黄毛小子如此轻慢以待,叫老夫如何驾御手下一众高手?”
因近巅峰,清风转冷,吹动众人衣衫猎猎作响,沙曼指着不远处山壁凹处一处殿堂楼阁道:“那便是众妙堂,几位且等上一等,待我去禀明师父……”
吴明似也怔了怔,慢慢放下手来,心中不知如何想法,仰天打个哈哈,忽然厉声道:“主以礼待客,客何此般托大!”
草叶散开,现出两条人影来,正是沙曼、朱伦二人去而复返。
沙曼上前,正要为双方作明,忽见吴明摆了摆手,大步走到众人面前,对旁人瞧也不瞧上一眼,直直盯着陈远,目光热切,简直就像遇到了多年相交的老友一般,几乎便要上来挽手,一抱拳,大声道:“这位公子丰姿稀世,清古高雅,却又富贵逼人,定是秋公子当面了!”
随着大笑声,堂中行出七八人来,个个仪态不凡,气度浑凝,当先一个小老头却无甚出彩处,平平无奇,简直像是路边随处可见的普通乡间老人。
沙曼低声道:“师父说……说可以商量。”
陈远拍了拍手,道:“吴明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