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里有几株高大槐树,夏末强烈的阳光从浓密枝叶间筛下来。
花见羞从丝丝缕缕金光中行来,冰肌雪肤,秀丽绝俗,1袭白裙衬出长挑身段,削肩细腰,仙姿曼妙,宛若冰雪砌成的9天玄女。
在这骄阳似火的夏日,李从珂只觉满身燥热,别开眼睛不敢看她,看着那满院子的行囊包裹:“夫人这是要搬走?”
“亡夫的亲戚在洛阳县衙任职,准备接我过去。”花见羞微微仰头,含情脉脉的眸子凝视着从珂。
“噢……”从珂1时无语,半晌道,“真是巧了,我亦是来向夫人告辞的。我被圣上贬谪到石门戍边,不日就要卸任卫州刺史……”
“日头太大了,少将军请屋内说话。”花见羞纤纤玉手搭着凉棚遮挡强烈的阳光,微微仰起的小巧下颌,和修长白腻的玉颈,形成极美好的线条。
“叨扰夫人了……”李从珂1面客套着,1面跟着花见羞走入厅堂。
“小樱,端凉茶上来给少将军消消暑。”花见羞嘱咐丫鬟。
不1会,那爆炭脾气的俏丫鬟端着凉茶进屋,将青瓷茶盏重重顿在桌上,声音之响,惊得李从珂侧目看她。
她却旁若无人地脆生生道:“夫人,马厩里那匹小黑马不听话,成日间在那小母马边上徘徊不去,也不知道要作甚!是要跟小母马同槽而食呢,还是要做什么,倒是给个准信啊!”
李从珂英气的脸庞登时涨得通红。
花见羞洁白无瑕的玉颜也浮起两朵红晕,斥道:“小樱,下去!”
爆炭脾气的丫鬟1路骂骂咧咧地走开去:“依我说,那小母马不如直接撂蹄子把那小黑马踹开得了!占着食槽不吃草的马儿最讨人嫌!……”
花见羞玉颊仍带着桃花般艳丽的红晕,清莹莹的美眸望住从珂:“小丫鬟不懂事,少将军莫与她计较……”
李从珂摇摇头,粗浓的眉毛深深地拧绞成1团,大手用力握着青瓷茶盏,手背隐隐有青筋凸起。
半晌,他突然站起身:“夫人保重,从珂走了,后会有期!”
“少将军喝过凉茶再走,外面日头大……”花见羞端起凉茶追出门,却见李从珂高大英伟的背影已经如风影般消失在明晃晃的夏日烈阳下……
那丫鬟突然从廊子冲过来,对着从珂背影跺脚骂道:“这人真没救了,隔3差5来看我们夫人,家里的猫儿狗儿都知道他喜欢夫人,他却连个响屁也不敢放!喜欢1个女子都不敢说出口,还上阵杀人呢,什么牛屎蛋子将军!”
“少将军有他的难处……你休要再说了。”花见羞清丽的眉目萦满愁绪,倚门望着从珂消失的方向。
……
夏末秋初,李从珂奉命卸任卫州刺史,带着刘宛卿北上赴石门戍边。
石门地处后唐与契丹交界处,北临大漠,黄沙莽莽,渺无人烟。
李从珂担心刘宛卿吃不了苦,本想将刘宛卿送到晋阳,但李存勖下旨不许。
无法,李从珂只得将刘宛卿送到父亲的治地成德。
李嗣源目前是成德节度使,首府在镇州。
到达镇州这天,李嗣源为养子接风洗尘。
清姿在内院招待刘宛卿和她的3个孩子。
李嗣源在外院的饭厅宴请从珂,1起出席的还有李嗣源麾下将领以及节度使府的文官们。
席间,大家谈及李从珂被贬去戍边,都对李从珂表示惋惜。
李从珂极郁闷,1杯接1杯地喝酒。
安重诲坐在他对面,李嗣源下首第1席,那双碧莹莹的绿眼睛,阴鸷地盯着李从珂,突然扬声道:“少将军被贬还不是因为他让大帅帮他求官!被贬事小,连累大帅被圣上猜忌才是大事!少将军总是这样不懂事,1而再、再而3地给大帅引祸上身!少将军也快要3十而立了,怎地还如此不知轻重!”
李从珂正喝得酩酊大醉,安重诲这1席话就如泼进滚油的1瓢冷水,轰地1下点燃了他满腔的郁愤之火!
酒意带着怒火1起冲上大脑,从珂猛地扑上去,在众人的惊呼声中,1把将安重诲从座椅上拧了起来,1拳重重轰在安重诲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