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不是小孩子了。

“还跟我客气？”

“不，你说的我很感兴趣。我更想听听助理和副总师们的派系……党内无党，帝王思想，连老人家都承认的现象，红星存在着，很正常……”

陶唐和吕绮对视着，“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这话大部分时候是真理。吕绮，我看了你的调查问卷，有个问题你回答的非常好，说到我心里去了……”

“为什么不谈？我觉得这才是你最重要的事情。工作是为了生活，生活却不是为了工作。陶唐，你知道吗？我就是想让你过的好……”

“没有人不在意。说不在意的要么是内心绝对强大，要么是矫情。我两者都不是。”

“没关系。我说过，已经六年了……”

“05年当科长，09年当副主任，到现在。”吕绮想问陶唐的履历，但没说。09年他已经是盛东的一把手了，而当时自己因为提了副主任还美滋滋的，人和人简直没法子比……

吕绮几乎脱口说出他太好色了！但她没有，“这个，我可不好说。”

“我12点前没睡过觉。”

真是扫兴！干嘛提他？吕绮说，“是啊，老范是个好人。他跟我说了，说你批评了他，但他很钦佩你……”

“有件事很想问问你。我在厂里也没个可敞开心扉的，你说，宋杨案会不会有蔓延之势？”

“不知道。”

吕绮笑了，“你可真有意思。像绕口令似的。”

“你五一要回家吗？”

“哦……”

“哪个问题？”吕绮想不起自己的答卷中哪个问题打动了他。

“我不行。11点必须休息，否则就很难入睡了……跟我说说，下面如何评价我？”

“蒋的情况和李蒙差不多。这个人是从调度口一步步升上来的，当过两个分厂的一把，在生产口威信，对业务也熟。我觉得蒋主任蛮好的，就是脾气硬一些。”

“不带这样讽刺人的。对了，你很喜欢诗词？”

“刘新军是宋悦的人，宋悦倒了，刘很惶恐。彭杰、刘书林都是李珞的人，李蒙独往独来，硬要说派系，他可以算是韩志勇的人……李建国不被韩志勇信任，他业务上差一些，当时应该是宋悦制衡韩志勇硬从宣传部长位置上提到财务口的……”

“谢谢你。”陶唐起身，给吕绮添白水，“其实我不在意这些，知道为什么吗？”

“就是公司发展方向的问题。你是这样说的……重要的不是产业或者产品调整，而是用心把现在的产品和市场做好。”

“唔？怎么回事？”陶唐的目光透着不解。

“去你的，别开我玩笑了。”

吕绮笑了。觉得陶唐很有趣，像在很正规的场合下作报告。

“老生常谈往往都是真理。不仅是红星，其他企业也一样。不是说调整不重要，而是我们不具备调整的条件。假如我有更挣钱的行业和产品，比如像德州仪器一样搞芯片，我当然不会做矿机、农机和变速箱。是不是？倒过来，把矿机和变速箱做到德仪的地位，我们就会活得很滋润。可惜很多人看不透这点，所以我为你骄傲……因为那样的答案只有一份。如果不急着回家的话，再聊聊？”陶唐看吕绮有些忸怩，微笑着说。

“是心里话。派性的起因，全在一把手。一把手先画了圈子，就不好怪下面画圈圈了。我才不干那个傻事呢。红星需要的是同心协力，不是内耗。”

“最需要当心的是李珞……”吕绮下定了决心，“他比较阴，也有手腕，整人非常狠，关键是他有人。上面不知道，但下面的一大帮中层都是他提的……说话好使着呢。”

“是的，你说的没错。上面总提党性，我觉得党性就是良心，凭良心办事。拿了公司的高薪，总要对得住那笔钱吧。对了，你不是有个弟弟吗？现在在哪儿？我还记得他来班里找你，白白净净的，像个姑娘。你们都遗传你母亲的基因了。”

“我就是随便聊聊。我是来抓经营的，不是来查案的。不好说就算了。”

“喔，那好呀。吃皇粮可比我们这些人舒坦。”

吕绮以为陶唐会问李韩两派如何闹腾，但陶唐没有。

“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姑妄言之，姑妄听之。说吧。”

“蒋延生呢？”

“我知道……但对生活的理解越来越趋于保守。婚姻是很复杂的事，特别像我这样……看到你过的幸福，很高兴。前几天认识你先生了，很好的人。”

“他那个单位也不好混，天天加班，尤其是最近……”

“下面说你是个好领导。大家说终于盼来了好领导。”

“你问过我了。这个人很正派。学识渊博，水平也很高。”

“猜猜。”陶唐的眼神里带着调皮。

“红星的上层关系很复杂……我想跟你聊聊……我是不是不自量力了？”

“那是。谁在那个位子上都是谣言傍身的。正常。”陶唐想起了最近看到的十几封告状信，一半是告骆冲的，反应的问题恰恰就是集中在工程项目和设备采购上。其中一封是实名举报的，他还没想好该如何处理。其余那些匿名的，他都锁进了保险柜，“吕绮，骆总这个人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