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到燕京一趟,然后回滨河。”
“嗯,骆冲的传言比较多……骆冲管着工程和设备采购,比较敏感……”
这个问题就太敏感了,吕绮沉吟良久,“陶唐,我知道你信任我,但我真的说不好。底下传言很多,说什么的都有,我都是道听途说……你知道,在职工眼里,我这号也算当权派了……”
“哦……”
“没问题,荣幸之至。”
“赵书记没什么野心,都说赵想上位,其实我觉得他不过想安全着陆而已。要说关系,赵在班子里其实没什么同盟,尽管他已经当了好几年的书记了……也就是班子里资历最浅的邱林跟他走的近一些吧,其他领导,包括刘秀云,都不大买他的帐……”
“不,不会客气的。我当你是朋友,一直都是。如果我工作上有什么不妥,希望你不客气地指出来。”
“老同学,你是哪年进中层的?”陶唐笑眯眯地问道。
“我不是开玩笑。如果我是副总,比如说是以常务副总调来这里,这些东西对我的用处会很大。但我是董事长兼总经理,意义就不太大了。存着派性的念头,不免有派性的举止。反而束缚了我的手脚……我不管他们原先怎么搞,也不管他们以前谁和谁结盟,我只要求一个,就是尽职尽责。”
“潘成贵呢?”陶唐问起了给他留下很差印象的人力资源部主任潘成贵。
“当然。”
“不,我一直相信你是最优秀的。真的。”陶唐正色道。
“那,方便的话允许我请你到家里吃顿饭吧。”
“老生常谈而已。”
“那,盛广运呢?”
“真的当我朋友?”
“哈哈,其实你已经给了我答案。你要相信,我这些话是不会对其他人说的,包括韩瑞林。说起韩瑞林,前两天我收到一封关于他的匿名信,我没理会。”
“很在意?”
吕绮可以肯定,匿名信一定是告韩瑞林和穆桂的。但她不知该说什么。
“他就在平泉,吃皇粮的,在市委办,前天回来还提到你……”
“因为你是冯总的亲信?下面都说你是带着尚方宝剑来的。”
“韩志勇和马光明是同盟,跟李珞不对路……上一次总部考察,双方就剑拔弩张,有很多传言……”
“他是从组织部组织员上来的,当副部长好像还不到三十岁。在组织部长的位子上坐了九年,然后进班子,两年党委副书记,然后就管了营销直到现在……经他手提拔的中干最少有一百人,那几年他那个组织部长是非常有权的,差不多一言可决。现在,营销口也基本是他的人了,关键是市场被他掌握在手里。”
陶唐风淡云轻的态度令吕绮心凉了,“看来我是自讨没趣了……”
“可是,天天喝茅台坐奔驰的厂长是不会把厂子搞好的。”
“错。我不是谁的亲信,我也没有尚方宝剑随便砍头。我不在意派性是因为大家都是党的人,都是红星的人。”
“就习惯而言,质量部的方案还可以,但是质量不能那样抓……
“对不起……”吕绮注意到陶唐的神色黯淡下来。
“他不行。他是靠着宋悦的前任梁总爬上来的,曾是梁的秘书。潘一直想混个副总师或者助理,硬是没捞到……”
“他和我是初中就是同班,一直处得不错。那时候我总吃他的雪糕,沾他的便宜。哈哈。你跟老韩说说吧,要他注意点影响。算了,没必要。大家都不是小孩子了。”
“你听不到真实的评价的,我清楚。因为我们有关系。什么是关系?你和我其实没有关系,因为所有人都知道我们是同学。只有人所不知的关系才是关系。比如我和你的同事段辉,就可能有关系。”
“原先一般。是因为我老婆……她酷爱古诗词,尤其是长短句。被她强行灌输了不少……”
“所以你听不到对我真实的评价。而且,只有我离开,才能得到真实的评价。再说了,好领导不只是跟职工吃食堂,也不是骑自行车下车间……好领导是把厂子搞好。搞好的标准有很多,最核心的有两条,一是提高企业的核心竞争力,让企业生命之树长青。二是不断提高职工的收入,让职工有尊严地生活。在此前提下,我天天喝茅台,坐奔驰都没关系……”
“陶唐,我注意你天天去车间,天天加班,把自己拧的太紧了……红星不是一天两天能搞好的,要注意身体……”
“哦……有意思……”陶唐习惯地玩起了铅笔。
陶唐微笑着说,“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真的谢谢你。”他站起身,表示聊天可以结束了。
“完全正确!”陶唐拍了下沙发扶手,“这个答案我给105分。吕绮,我发现个人才,知道是谁吗?”陶唐哈哈大笑起来。
“你站的真高。”吕绮心不对口。觉得陶唐要么是虚伪,要么是愚蠢。显然不会是后者……那么,就是自己愚蠢了。吕绮记得一句话,当讲而不讲,失人;不当讲而讲,失言。自己肯定失言了,可是,我真的是怕你吃亏呀……吕绮看着面前的陶唐。
吕绮知道无法谈自己想谈的话题了,但她又不想结束谈话,于是转了话题,“有件事一直想跟你说说,有不知道该不该说。”
吕绮端起那个漂亮的玻璃水杯喝了一口,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陶唐。
“我们不是朋友吗?随便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