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怕是挑不起那副担子。”

“哈哈，我是想问问你对此事的看法。”吕绮刚才在反问时的神态令陶唐心里一颤，仿佛回到二十多年前，眼前还是那个美丽娇憨的女同桌。

“最初的论证会我列席参加过。当时段辉去了置州，我临时代管过一段，其实也干什么事，刘助理亲自抓呢……当时总部提出过一个要求，要红星在十二五末期把规模达到180亿，力争突破200亿。带给公司很大的压力，也很兴奋。于是就找项目上了，当时一直喊思想再解放呢……说句公道话，促成这两个项目的不是红星，而是燕京。”

看到陶唐痛苦的神情，“对不起，是我勾起你的伤心事了……”

“肯定可以。吕绮，我要讲一个思维习惯，不要先把自己摆进去，而要置身局外去考虑问题，先想通拆分发规部对公司现阶段是有利还是无利？至于能力，你没当正职，怎么会有正职的经验？对谁都一样嘛。而且，根据我这段时间的观察，你是好样的，非常出色，是咱们班最出色的一个。”

“基本不熟悉……就我们部目前的分工，对外投资这块是刘助理亲自管的，段辉管的很少……”

“陶唐，你还年轻，应该考虑再找一个啊。”吕绮终于说出了这句憋了很久的话。

“这本来就是计划部的两大职责呀。”

“关键是人员……”

吕绮努力压下对“经运部”的思绪，“开过一次会，是盛主任主持的，营销部刘书林也参加了。因为大家对钢管厂一无所知，而且营销部也讲不清市场的潜力，所以什么也定不下来。昨天，盛主任和两位刘助理联袂去了开发区，你应该知道吧？”

“除了喝茶，你还有什么爱好？读书？我记得你那时经常偷看小说的。”

“那天找张发票来吧。既是同学间的情谊，也算我这个总经理对员工的关心，可以报销的。对了，那件事处理完了吧？我一直没空过问。”

“问吧，有什么不能说的？我对你不保密。”陶唐凝视着吕绮漂亮的大眼睛，岁月似乎格外垂青于她，依旧是那么美丽……

吕绮想，每一次机构调整背后其实都有人事上的博弈。但如果陶唐真的这样决定了，刘新军的位子就危险了，因为盛广运的地位不在刘新军之下，而信任犹在之上。陶唐究竟打的什么主意？

“哈哈，你高估我了。我和他所处的体制不同，注定思维习惯是不一样的，事实上我绝不是唐一昆的对手。好了，不谈这个了。你琢磨琢磨经运部的问题吧。”

“先谈谈你们发规部的职能吧，”陶唐给吕绮沏了杯龙井，坐在了吕绮对面，“茶是真正的明前，但水不算好，不如滨江的。味道会差一些。”

“嗯，他的精力主要在规划和项目那边。”

“说实话，我不懂。因为我不管这块，所以我也没去想。”

“凭着直觉，你现在就说说，好，还是不好？”

“哈哈，傅老师是对我挺好的。不说这些了，还是说正事吧，时间不早了呢。”陶唐看看手表，“发规部也罢，计划部也好，一般都是企业最重要的管理部门，而且它是代表公司一把手的，跟其他部门有所区别。但我发现，或者说是感觉，目前你们部的职能设置有些问题，大致成为两块，一块是企管，大部分是你管的那些……还要加上年度、季度计划。另一块是规划和项目，我说的对不对？”

“我是实话实说。对了，那天我和孙敦全去徐德玉家了……心里很难受。没想到徐德光唯一的亲人过的不好，很不好。怎么说呢？有点穿越的感觉，仿佛回到了二十年前。你和她熟吗？”

“只说好不好就行啦。”

“没啥，都六年了，小荷已经长成大姑娘，她已经不怪我了……”

“如果把发规部拆分为两个部会不会好一点？”

“可是我觉得你很重视规模。”吕绮直视着陶唐的眼睛。之前她可没机会跟公司一把手像朋友一样谈工作……

“那就要取消一个部门了。”

“但我注意到刘新军对企管这块并不熟悉，更多的在依赖你，是这样吧？”

“如果确定对方不是故意行凶而是失手伤人，谅解未尝不可……”

“你看，你也承认命了。”

“别提了。素艺咽不那口气，非要严惩凶手。而她家人，包括她婆家，却不在意缉凶，更在意那笔赔款。对方非要李素艺签署一份‘谅解协议’，他们能量不小，公安一直没有抓到凶手，估计是对方做了工作……还僵着呢，快把素艺逼疯了。”

“另外，政研室跟发规部的职能也重叠了，发规部的中长期规划本身就带有宏观政策研究的内容，不研究政策走向怎么制定中长期规划？是不是？另外，政研室又承担了发规部的某些职能，比如大家都在关心的搬迁问题。比如这次钢管厂的问题，交给了你们两个部门，就是考虑到现实的状况，但这肯定不对。我想，如果把政研室并入发规部，可能更顺一些。”

“你还说呢……傅老师就是偏心你，你看闲书她不管，我就不行……”自从明白陶唐的心意后，吕绮便陷入了从未有过的恐慌和苦闷中，和陶唐同桌的情景在回忆中愈发清晰起来，心里像有个老鼠在撕咬。

“我对茶没有研究……听上去你很内行呀……”吕绮更想谈谈生活，而不是枯燥的工作，但没有办法，她不能主导与陶唐的交谈。

“不是公事。陶唐，你夫人怎么罹难的？对不起，我就是想知道。”

“可能吧……”吕绮有点明白陶唐的思路了。

“我说领导，你跟我讲这些似乎没有意义吧？就是你，这笔糊涂账也不必为此头疼吧？他们不可能要你来负责吧？”

“大型企业政研室的设立我知道，总部是有过这方面的要求，但现在看来，各企业政研室的实际运行情况不一定如总部领导所想，我应该算是有发言权的。机构多了不是好事，历来如此。”

“跟大学一个室友学的，人家那才叫道行深呢。不过喝茶算是我的爱好之一，我承认。”

“哈哈，你也一样啊。我记得你看一本小说，书名是什么来着，《苦斗》，对吧？被傅老师给没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