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颗子弹、握枪颤抖的手、猩红的双目与瞬间迸溅而出的血花浮出记忆,亓孟动作一顿。
谢陨星仰起脸,勉强维持神智,也看着亓孟,面色苍白。
想要从中得到一个答案。
可是亓孟的眼眸黑漆漆的,深不见底,带着丝残忍:“我有什么错,难道要他浑浑噩噩地睡一辈子吗?我不在他们就敢那样欺负他,如果我死了呢。”
冰凉的语调骤然下坠,被亓孟的吻印在谢陨星的额头上。
“欢迎来到真实世界,谢陨星。”
在那一瞬间……
谢陨星嘴唇微张,灰瞳也茫然地浮在虚空中。
裴迟屿喘息着吻住谢陨星的发顶,声音掺了冷笑,似是不屑于亓孟的诡辩,抓着谢陨星的力道却不减,他心想,谢陨星确实是个坏东西,对他也很坏,那又怎么样呢。所有人都费力且艰难地活,活得很苦,即使那样,谁也没能得到谁想要的。
谢陨星艰难的蠕动着,费劲力气手指一点点去够手机,触摸到了屏幕,电话打通的那一刻,他撕心裂肺地喊:“警察叔叔,聚众□□,快来抓我,位置就在——”
他的话陡然被堵住了,亓孟摁住他的手机,瞥了眼往外一扔,手机摔了,以吻封唇。
“唔……哈啊……亓孟,我没看错你,你果然是个……狗……嗯哈……”……
隔着屏幕,一双修长骨节的手将手机拎起在半空。
一地关于谢家的报刊文件的碎纸里抬起一张面无表情的脸,甚至金丝眼镜也被言柯也被意外用力一把折碎了,陡然急促起来。
接通的视频电话。
画面中他暗恋了三年才敢接近的人被两个少年夹在中间,平日里不敢多过亵玩生怕摔碎的脆弱瓷器,此刻被摆弄成各种屈辱姿势。
曾经口口声声说见谢陨星就厌恶的好朋友,此刻却温存地抱着他那骂了多年的弟弟……他们你进我出,由欲望堆积的堡垒里,永不疲惫。
怎么敢。
与之相对的,是各种污言秽语的诱哄。
……
谢陨星已经说不出话来,汗湿的脑袋无力地圈住亓孟的脖颈……太可怜了,像摇摇欲碎的瓷器,透出郎窑红的艳色,白如羊脂玉的耳垂,都被人弄脏含咬住,染上晶莹黏液,平日里带着点乖戾的嚣张气焰无影无踪。
掺着水光,一点点地瓦解。
言柯……却没有任何去触碰的举动,而是强迫自己冷静地盯着谢陨星的脸,似乎想从他的目光里窥出点什么来。
屏幕却忽然一黑。
手机却骤然被人捞了起来,被亓孟看了一眼,转手扔给裴迟屿:“这个你接合适。”
相顾无言,光看着脸头就开始疼了。
对面静了很久。
“解释。”言柯言简意赅。
裴迟屿放下了手机:“下次见面,我会解释清楚。”
“嗯。”
裴迟屿却没有继续放着视频的欲望,直接挂了通话,熄了屏,神色略微糟心。
可不是,刚刚在谢陨星电话打通的瞬间亓孟就看清楚对面是言柯了。
不然早就挂了,还会让那两面三刀的家伙白白看那么久的戏。
估计早就看硬了吧,混球,果然谢陨星认识的人里面,最靠谱的就只有他一个吧。
于是亓孟低下头,亲昵地亲亲谢陨星的额角。
谢陨星眼皮已经粘稠地睁不开了。
昏昏沉沉,身上淋满痕迹,摇摇晃晃,什么也想不起来,在湿热中呼呼大睡过去。
窗外是永无天日的灰色。
凌冽的寒风夹着冰凌,呼啸着,把飓风变作利剑,剖开整个冻僵的湛蓝色天壁,仿佛要把所有的冰冷刺骨带给新水的冬天,也只有经历过那样冰寒绝望的新水,才能在初春,迎来刺穿黑暗的光。
在深陷黑暗、永无宁日的底色里,无数的梦境中,也许会有那么一场,是被太阳照射到却不粉身碎骨的。
彼时终将春光明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