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即说到此处,元向晚若是再多加推辞的话,便实在是有些不磊落了。
她屈膝跪在皇上面前,双手叠在额前叩拜下去:“皇上,臣女可用性命担保楚王是无辜的,还请皇上能够重查此事,还楚王殿下清白。”
头痛缓解,皇上此时的心情倒是不错,看着元向晚也顺眼了一些,这才肯听她多说几句。
他挑了挑眉头:“你说你用性命担保墨御尘没有毒害皇后?你有什么证据?凭着红口白牙的一张嘴就能保证么?你知道的,这等事情向来是宁可错杀不可放过,朕凭什么听你说?”
“就凭皇上也想知晓凶手是谁。”元向晚巍然不惧的抬眼说道。
此时此刻,她看着坐在皇位上执掌生死生杀予夺的那个人,却又不觉得有多么可怕了。
年幼的时候或许不知信念为何意,但而今看来,倒果真有许多东西是比生命更重要的。
元向晚又道:“若我是皇上,不揪出幕后真凶也定会日夜难寐如鲠在喉的。皇上您乃是一国之君,至高无上,怎能允许这一把刀时刻悬在您的脖子上?”
“那你觉得会是谁做的?”皇上微微眯了眯眼睛,看着这个刚过及笄之年的少女,倒是觉得来了些兴致。
一旁伺候的玉公公方才还为元向晚捏了一把汗,此时见元向晚还真有那么一点儿本事,能够让皇上听信自己的话,也是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向后退了几步。
元向晚说道:“臣女不知,但皇上,臣女觉得此事有三处疑惑。若能解开,便一定能知道谁才是这件事的幕后真凶。”
“哪三处疑惑?”
“一则,毒药是拿来的?宫中守卫森严,一般的毒物是没办法从宫外递进来的。皇后死因应先查毒药的来路,如此顺藤摸瓜定能摸出真正的元凶。”
听了这话,皇上倒是也没有之前的不耐了。
元向晚没说错,之前刑部之人曾来回禀说,皇后中毒是因为食用了楚王从宫外送进来的东西。
但一干送入皇宫的食物都会经过层层筛查,有银针和人口分别试毒。如此严格,楚王是怎么将食物送进来的?此事确实有疑。
玉公公在皇上身边此后多年,此时见到皇上的神情便知道皇上也已经被元向晚说服,心中存疑了。
他连忙招了招手,唤来了身边跑腿的小公公:“快去将刑部侍郎唤来宫中问话。”
小太监闻言应下,连忙跑了出去。
皇上沉着眉头,抬了抬眼:“你继续说下去。”
“而来,楚王殿下的动机为何?若说为了帝位,楚王殿下这些年来安于平凡从未争过什么,这等时候刚刚有所起色,入职军机处,实在是没有必要毒害皇后留下断送了自己的前程。”
“若说寻仇?皇后娘娘这些年来能够坐稳中宫之位,想来也在后宫得罪了不少的嫔妃吧。而今被软禁在宫中,比楚王更恨皇后的比比皆是,有哪里轮得到楚王殿下动手呢?”
皇上虽觉得元向晚的话有道理,但还不至于因为这三言两语便相信了墨御尘真的是无辜的。
他抬眼:“或许是为了杀人灭口呢?当日皇后逼宫,或许是墨御尘指使……”
元向晚早就在等着皇上的这句话了,此时闻言,只是从善如流的应了下来:“皇上,臣女记得皇后娘娘亲生的五皇子齐王,也是个极有本事的皇子吧。皇上觉得,楚王相比齐王,这两位王爷哪一位更有才干一些?”
此时元向晚口中的“有才干”,自然指的是谁更有继承皇位的可能。
当然,话却不能这样说。
在皇上的面前妄议皇储,这不是等着掉脑袋呢么?元向晚还没有这么大的胆子,便只好这么拐弯抹角的一问。
皇上自然也看出了元向晚的话里有话,却也没有戳破。
“若论才干可这些年来的功绩,自然是齐王更胜一筹。”皇上说道。
元向晚闻言笑了起来:“就连皇上都这么说了,朝臣和皇后娘娘又岂会感觉不到呢?而今皇后膝下有亲生的皇子,又何必服楚王殿下登位?将赌注压在自己亲生的皇子身上不好么?更何况,楚王殿下这些年来又不得皇上的喜爱,怎么看都觉得不会是一个合适的人选。”
皇上沉默了下来。
确实,对墨御尘改观还是因为当日墨御尘入宫护驾,他这才重新重视起来这个儿子的。若是没有那一次,皇上早就忘了墨御尘是哪个山头上的的哪根儿葱了。
“更何况,若真是楚王殿下所为,当日又何必入宫护驾呢?臣女记得,当日紫禁城并无旁的皇子在内。若真是楚王殿下想要篡位,文可逼迫皇上写下禅位诏书,武可直接占领紫禁城。”
元向晚说道:“若是不客气一些的说,楚王殿下当日是离皇权最近的那个人。就连如此诱惑楚王尚可对皇上尽忠尽孝,现如今又何必用毒害皇后这般蠢笨的方式暴露自己?”
她摇了摇头:“臣女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