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歌朝着关押春苓的柴房走去。柴房阴暗,她抄小路去了那里。一个五十开外的嬷嬷把着门,上前行了礼。安歌问询其故,竟然得知,春苓是因偷了王府的一个紧要的令牌,令玉瓒大怒。安歌不知真假,沉吟了好一会,遂想进去。没想到这嬷嬷一点儿不通融,只说不行,安歌无奈,只得离开。
安歌疑心春苓该是玉珺安插在燕王府的细作,不然偷那令牌作甚?返回湘林苑,胡乱用过午膳,她便在苑内散步闲走。整整一个中午,玉瓒未再来。安歌散步一直到了申时,玉瓒还是未来。
她看着天色,决意回东宫了,稍作整理了一下,听见房门外有脚步声响动,心里一迟疑,待要站起去看,发现玉瓒已大步过来了。“准备走了?”安歌默了一下,反问玉瓒:“你何时起兵?”“你不用问。总之,我会保你无事。”安歌就不语了。好半天,她抬起头,方挣扎与他道:“你若得胜,能饶过太子么?”玉瓒就幽幽叹道:“你只管好生待自己,这样的事,你不该问。”
安歌心里就划过一抹伤痛。“如此,太子会死么?他到底是你的亲哥哥。”安歌说罢,仍抬着头,看着玉瓒的眼睛。她希冀能再玉瓒的目光中,看出一点温情。不过,她失望了。玉瓒提及玉瑾,目光更是阴冷。“太子是我童年的梦魇。他不过比我大上几天,在宫中所有人的眼中,他是太阳,我只是月亮。有他在,我只低如暗夜下的尘埃。”“即便如此,仍旧改变不了你们同出一源的事实!”“那又怎样?他和皇后皆是毒害我母妃的元凶,我不能不报仇。”玉瓒低叹,“你说过,这永夜姓玉的,皆是你的仇人。现在,你却是怜悯起你的仇人来了?”
安歌默然不答。明明自己的心中,时刻未曾忘记国仇家恨!只是,听玉瓒这样一说,她的心里,却是矛盾不已。“被我说中了?就你这样,日后还能成什么大事?”“是。你们都是我的仇人。但我并不希望玉瑾是你的仇人。”安歌说着,就来到苑中,等待车夫将马车驶来。“这是本王的家事。你还是管好你自己,不要在我事成之前,和太子暗中苟且!”
安歌心里不禁疑惑。她忽然想知道,若自己果然这样做了,到底玉瓒会怎样?她……不禁要试探他的底线。“若事情就如你所想呢?”玉瓒终于控制不住情绪,隐忍着生气道:“你若做了,便是背叛我,我当然要你们生不如死!”玉瓒冷酷相告,“所以,你回东宫后,最好安分守己。”
安歌仿佛看到了玉瓒负面情绪的顶级。这样的他,令她恐惧。她相信他会那样做。她按了按胸口,在上车之前,对着他道:“王爷也请多多保重,毕竟世事难料。”安歌上了车,将车帘拉下,再不看他。玉瓒到底又嘱咐了车夫几句。
待车夫驾车出了燕王府,行至一个陡坡时,突然撞上了一块不知从哪里滚来的石头。马儿受了惊,不免就狂奔加速。车夫呵斥,也是制止不住。终于,在下陡坡之时,安歌的车就和一驾迎面而来的青绸马车撞上。
两辆车的马夫俱紧紧勒住缰绳。所幸,车子皆没有被冲力撞翻。只是,车中的人都受了惊。安歌下了车,那青绸马车里,也缓缓走下一个年轻的姑娘。安歌想上前去安慰一番,道个歉。“这位姑娘,我的马儿也不是有意的,只因……”那紫衣姑娘就抬了头,看了安歌一眼,目光之中带了惊喜的笑。“怎么是你?”安歌不想在半途之中,意外撞见了姚灵雨,心里一时复杂难言。“是呀,好巧。姐姐这是要去哪里?”
“我要去寺庙进香还愿!那静香寺的签果然极灵的。想你也知道,我和燕王之间一波三折。初我被赐婚给了燕王,可燕王也不知何故,执意来我家里,说要与我退亲……”姚灵雨说到这里,目光不禁有些哀怨。但她即刻又提了精神,笑与安歌道:“当时我的心,极灰的,无奈事又有了转机。那一日,燕王复又遣人过来,说婚约也不是无效。真正,燕王殿下这人,行事古怪。我反正是弄不懂了。”
安歌心里复杂,强笑道:“我表哥这人,行事的确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