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现在才来报？”他语气不重却透着冷意。

沈秋生下意识地低头缩了下脖子，继续说道：“小的是不想家主为不值当的事劳心。那姑娘叫周听雪，小的已经调查过了，是个家道中落快要饭的。会点瓷活能勉强糊口，能力也就是帮人勾勾线而已，能画得像模样就是了不得。”

沈月魂闻言嗤笑，眉眼间显得更刻薄。

“真是没得人了，找个女人帮工，那瓷还能要？”

“家主说的是。另外关于这姑娘跟沈云魄的认识还是段风流故事。”沈秋生说到此处笑了笑，有种意味不明的暧昧。

“哦？什么风流故事？”沈月魂起了点兴致，目光望向自己管家。

沈秋生挺了挺胸，似乎接下来说的是什么值得自豪的事，他说：“那沈云魄有天站在连环桥上晕了过去，直接掉河里。是那周望月把人救了，后来就留在了那……小的看，三公子怕不是为了感恩以身相许？”

这话中带着浓浓的嘲讽与窥探八卦时的龌龊。

沈月魂不仅没有斥责的意思，反而带几许嘉奖之意朝自己管家点点头：“知道你用心，以后继续给我盯着。看我这三弟过得是真惨，他要是乖点也不至于这么落魄，明明贱奴生的贱种，倒是跟我那父亲与大哥一个脾气。”

“家主话不能这么说，之前是大老爷跟大公子一时怜悯对他好点，他就蹬鼻子上脸不认东南西北。家主才是大老爷的正根，继承这一切也是理所当然的。”

沈秋生这番话是诚挚无比，入木三分。

沈月魂轻笑，没置可否，只从腰际拽下个随身玉佩扔给对方。沈管家接住连声谢主，这是说到了家主心坎上，打赏给他的。成色虽不是极好，可也有几两银，值上普通农户一家全年的挑费。

正在此时，掌柜的再次上来，引着俩位客人往这边而行。

很快，一身穿藏蓝色大襟袍衫，头戴四方平定巾的中年男人从屏风外绕进来，跟在旁的还有个五官深邃，黑发棕眼的西洋人。

沈月魂起身相迎。

“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伯明翰先生，佛郎机人。”藏蓝袍衫的中年男人介绍：“之前说起的那位外国商人就是他。”

“很高兴认识你们，沈先生。”伯明翰满脸笑容一手抚胸微躬：“这次来到瓷国，真是大开眼界！”

“先生谬赞，请。”

沈月魂应对倒也大方，伸手做了请的姿势。

那藏蓝袍衫的中年男人率先落座，他身份并不简单，是大明督瓷官林则文。其余人各自落座，沈秋生照旧站在自己家主身后。

席间，众人一番寒暄。

“伯明翰先生的官话讲得真好。”

佛郎机商人显得很高兴：““这都是林大人教得好，那个……你们的话叫严师出高徒！”

林则文笑着捋须：“伯明翰先生虽不是我大明子民，但这谦逊的劲头倒是很像啊！”

宾主尽欢，气氛融洽。接下来的谈话自然进行得也很顺利。

简单来讲，沈月魂想要同督瓷官林则文做笔买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