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陈三夫人谈了半晌的酿酒,赵宝梅说的口干舌燥,也算彻底的放松下来。
熟知了这位夫人的脾性喜好,赵宝梅也算能对得上话题,只是今儿这一趟陈府让她精力耗尽,头脑晕厥。
旁日里在赵家应对的人拿来与陈家人相比,简直就是蚂蚱与虎,完全不再一个层次上。
如今赵宝梅能够感觉到自己在杜家还是受了呵护,尽管婆婆开始对她刁蛮苛刻,可是归根结底还是没有恶心恶意,否则自己绝对敌不过。
出了一身冷汗,赵宝梅为陈三夫人留了两道调兑酒的方子,陈三夫人接过来道:
“这却是金贵的物件了,听说你还想开酒铺子,给了我这个方子,就不怕我传了出去,丢了手艺赚不着银子了?”
“四爷经常提及陈家就不必多说了,婆婆知道我会跟随四爷来拜访,也特意的对我有了嘱咐,这便是杜家与陈家的情分,哪里是两道小方子能比得的?”
赵宝梅顿了下,“我虽出身不高,可是重情守义的道理还是明白的,更何况,我若是开了一个只靠两个方子才能维持生活的酒铺子,岂不是丢了杜家的脸面?那还不如就在家里给各位亲朋好友酿着喝个兴致了,哪敢出去外面丢人?”
“哈哈哈哈,你这话却是有趣的。”
陈三夫人把方子工工整整的折叠好,吩咐身边的妈妈放起来,随后让丫鬟去前院问问情况。
“到现在也没给回个话,那就去问问他们是否留下用饭,如若留下,我就把杜四奶奶捆在身边再聊聊,好不容易遇上个有趣的人儿,我还没说够呢。”
丫鬟笑着应下,便立即出了屋子。
赵宝梅心里吐了吐舌头,觉得自己有趣?都快被这位陈三夫人逗弄的昏过去了,哪里觉得有趣?
可是心里这么腹诽,她嘴上自当不能这样说,“之前来见您时,四爷便告诉我要与您好好相处,如今算是懂了他的意思,如今像您这样直言的贵人实在太少了。”
“那个小子。”陈三夫人听到这句话的确很高兴,“可你知道他为何让你好好与我相处么?”
赵宝梅摇了摇头,“我以为只是因为您的性格好。”
“才不是,你啊,低估了他的城府,若是不改这个心思,他恐怕会欺负死你。”陈三夫人貌似是在说着玩笑话,可她的提醒却让赵宝梅甚是警觉:
“那到底是为什么?期望您能够教一教我。”
“说教这个词儿实在谈不上,只是他的习武教头并非是杜大将军亲自指点,而是我的父亲。”陈三夫人直直的看向了赵宝梅,“你能懂了吗?”
赵宝梅眉头深皱,虽然知道这个事情的确很意外,可是她还无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想明白杜天翼的真实目的。
他身上的伤已经不能够再习武,这是所有人一直都以为的事实,可是赵宝梅曾亲眼见过他的身形速度极快,却不知道这个到底与未来能否习武有什么关联?
难道不能习武是指他之前的武功尽废,不能再用?
还是只能有简单的维持,不能再更加精湛精炼?
对酿酒,赵宝梅可以自认有一定的见识,可谈到“习武”二字,她承认自己是真正的白痴。
可是看到陈三夫人的目光,这件事恐怕不是这么简单。
陈三夫人的父亲是他幼时的教头,而外人都一致认为他不能再习武……
赵宝梅的心神突然蹦出一个念头,眼睛豁然一亮,愣愣的看向了陈三夫人。
“你懂了?”陈三夫人问。
赵宝梅微微颔首,“有了想法,却不知道对不对。”
“那就放在你的心里,不要说出来。”陈三夫人玩味的笑,“言多必失,你是他的女人,想好你应该做什么。”
赵宝梅不等再说话,前去问话的丫鬟便已回来,“杜家四爷已经到二门处等着了,今儿不在咱们这里用饭了,这就回了。”
陈三夫人的脸上略微有些失望,不过仍旧过来拍拍赵宝梅的肩膀,把手上的一个镯子褪下来送给了她,“你送了酒方子,我总要表示点儿什么。”
“这怎么行?”赵宝梅推脱不要,因为那一个黄翡的镂雕镯子看起来便十分贵重。
陈三夫人板起来脸,“你刚刚不是也说了?杜家与陈家的情分不是浅薄的物件就能够比拟的,这么一个镯子又有什么贵重的?难道你刚才说的都是假话?”
赵宝梅连忙摆手:“没有没有,我的话都是发自于心,绝不作假。”
“那你就老老实实的拿着。”陈三夫人的强硬让赵宝梅没有拒绝的勇气,收下了礼,陈三夫人还亲自的为她戴在腕子上,,随后便让丫鬟送她出去。
赵宝梅为陈三夫人行了礼,便带着碧兰和桃子上了轻辇。
临到二门处,便远远的看到了杜天翼正站在那里与陈必舞说话。
“被我三婶娘吓到了吧?”陈必舞看到赵宝梅一脸通红,倒是故意的调侃起来。
赵宝梅见杜天翼也转过头来看她,顿下才道:“我觉得陈三夫人是个非常好的人。”
陈必舞挑了眉,转眼看到了赵宝梅手腕上的镯子。
“送了陈三夫人两道小方子,她却偏偏要以这个作为回礼。”赵宝梅也是在向杜天翼解释镯子的由来。
只是杜天翼刚刚就不太好看的脸色变的更加黑沉,那股从心底散发出的冷峻让赵宝梅为止一愣,有些不明所以。
陈必舞无奈的叹了口气,向杜天翼解释道:
“你也不要怪三婶娘,她也是不得已……”
“无妨,这件事我早已有了额外的打算。”
杜天翼没有再停留之意,拽起一脸茫然的赵宝梅便上了马车,也没有与陈必舞再说什么告别的话,便吩咐马车夫启程。
赵宝梅看到他一脸黑沉如墨,沉思不语,再看看自己手腕上的镯子,心里生出一股说不出来的感觉。
之前还说陈老太爷准备了他最喜欢的烤全羊,如今没有留用便要告辞……
她看向杜天翼,杜天翼也望向了她。
赵宝梅想到陈三夫人的话,问他道:“你是不是该有什么与我说的了?我不想做一个只被指挥的白痴。”
赵宝梅的质问让杜天翼的眼睛微眯,其中透出的神情,复杂到她心跳加快,更涌起一股胆怯的感觉。
尽管胆怯,赵宝梅却仍不打算收回刚刚的问话,仍旧看着他:
“还不肯说么?你若这次不说,往后我不会再问一句,更不会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