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束站在门外,听得里头咯咯直笑,心中五味杂陈。小狐小时嗓音清婉,软软糯糯,大了就带了些沙哑,很有独特的好听味道,但听着冷静且疏离。只有笑起来时,还能带出些许小时的天真婉转,令人舒心。做人做事总带着三分糊涂的明琅玉竟能令她如此开怀么。
正想着,斜对面的树阴下,有扇窗打开了,隐约看见有个墨色衣袍的男子立于窗后,久久不动。夜束皱眉,转身推门进去。
“明大人,你这位贴身侍卫瞧着甚是稳妥,可否割爱?”
明琅玉正色道:“这不成,我这侍卫可不是正经的侍卫,乃是友人,你可别拿他打趣。”
小狐看一眼夜束,要取茶盏饮一口,夜束先她一步按住了茶盏。明琅玉呆住,看看夜束,又看看小狐,还是对婢女道:“劳烦倒杯茶给我的侍卫。”
夜束还是看着小狐。小狐心领神会,对明琅玉道:“茶凉了,我喝不得。不过冷茶待客,是我疏忽了。蕊儿,你去沏壶茶来,多谢。”
婢女依言出去了。
“看来我在骁王跟前还是有几分薄面的,你瞧你虽是王府下人,下人却还有下人伺候着。魏国有意思,太子心思不正,骁王稳妥可靠,可惜了这大魏有立嫡不立贤的桎梏规矩。我西越……”
“明大人,今儿登门,不止为着探病罢?”
明琅玉却少见地有些脸红,顿了顿,又清了清嗓,方别别扭扭道:“那日与你相谈之后,我回去思考了一宿,始终觉得不能有负于你。虽说你的姻缘需男子入赘,而双亲不允,但我明家向来唯少帝是从,故而此事,我需得征询吾皇旨意。若能顺圣意而逆亲长,虽有违孝道,却终能扭转父亲的意思,皆大欢喜;若顺圣意而负了你,世事难两全,我愿以别途弥补,望姑娘成全。”
这才是明琅玉啊。小狐热泪盈眶,真是……死缠烂打。
“故今儿一大早,我又修书一封,托朋友转呈吾皇。某特来告知姑娘,请姑娘稍安。”
小狐扶额。她的心本来挺安的,现在是安不下来了。
“敢问明兄,贵国皇帝连百官家宅之事亦如此上心吗?”
明琅玉展扇而扇,满脸自豪:“我越帝天纵英才,朝廷上下事无巨细,皆挂心内。我明氏一族为吾皇愿肝脑涂地,既受器重,亦受关怀……”
小狐忙打断他,一脸感动状:“明兄,既如此,我便静待回信。”说着,指了指他的折扇,“你这把扇子尚未题字,我久卧病榻甚是无趣,可否借我涂画消遣?只是骁王挪去了书房,将用惯的文房笔墨都带过去了,房中尚未添置新的。蕊儿尚未回来,既是明兄的扇子,便劳烦明兄唤人取来可好?”
支走了迷迷糊糊的明琅玉,小狐长叹一声,对夜束道:“大师兄,师父那边可有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