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心未定。”

“那个企业家呢？”

“我觉得他是在找二奶。”

“那你觉得陈翊怎么呀？”

风的声音突然嚣张起来，呼呼地在耳边旋转，衬托出一片死寂。

杜若提高了音量：“你觉得陈翊怎么样？”

明希恢复了一贯的犀利，瞪了杜若一眼，说：“这你还要问别人？”

杜若看向天边已经几乎完全沉下去的太阳，眼中满溢着温暖的笑意：“对啊，他很好。尽管我们的生活还是有争执有不开心，可是仍然不妨碍我觉得他很好。”随后转过头来看着明希：“所以明希啊，天造地设是不存在的，只要你觉得这个人好，这个人就是好的。你只是还不想觉得哪个人好罢了。”

明希看着她，难得地笑颜如花，说：“你很幸运，遇到一个好人。只是抛却他不谈，你想过自己要过怎样的生活吗？”

杜若回答道：“多少想过一些吧。在职场上游刃有余，回家后相夫教子。不过这似乎没有想象的容易。”

明希说：“那要看你要一个怎样的职场和一个怎样的夫了。不过，听上去还不错。”

杜若反问道：“那你呢？现在的生活是你想要的吗？”

明希耸耸肩：“你说的那种生活，也许是每个女人都想要的。而你也发现，那并不容易不是？我只是早几年就明白了自己做不到后者，所以安安心心在职场打拼，希望遇到一个不需要我相夫教子的另一半。所以，我现在的生活，不是我最想要的，但却是最适合我的，这就够了。不过若若，如果两者只能选一个，你选哪一个呢？”

是啊，选哪一个呢？做学生的时候没人告诉她这也需要选择。她偶有听到谁谁谁被叫做女强人，语气并不友善。不过她认为那不过是个例，大多数女人还不是既有工作又有家庭，而她们并不是女强人。可是一跨出校门，她便面临了这个问题，似乎对女人而言，家庭和事业是不能两全的。她还没工作，就面临着选择，似乎有些仓促，于是她说：“我现在只体验过家庭主妇，还没体验过职场丽人呢。”

明希的眼睛有一瞬间的闪光，旋即暗淡下去，说：“你们还好吗？”她有些担心地看着杜若：“我一直以为以你的性格，如果家庭生活幸福，是不会想要体验职场丽人的。”

杜若这次没有点头。她已经说不上来什么是好，什么是不好了。生活中似乎总是充满了琐碎的却不间断的不愉快，小到她都不记得具体是因为什么，多半只和吃饭洗完买菜做饭相关，但那种日渐隔阂的感觉却笼上她的心头。然而这感觉是一天一天满满积累的，以滴水穿石那样的速度，所以她还说不出有特别的不好，只是似乎开始有些不一样了。

明希说：“你知道，我是反对婚前同居的。婚前同居的伴侣走入婚姻的概率会更低，即使结婚了，离婚率也会更高。我知道你不会听我的，你觉得我太理智，拿数据谈感情。”她顿了顿，说：“可是若若，你知道吗，在我看来，你只是依赖他，太需要依赖他，从生活小事到人生大事。”

杜若耸耸肩，故作轻松地说：“你要我离家出走啊？你收容我不？”

明希回答到：“我让你想清楚自己要什么。要当家庭主妇就赶紧结婚生孩子，要当职场丽人就不要在家当炊妇。”

杜若回到家，天已经黑透了，没开灯的客厅似乎连温度都低了几度，只从书房的门缝中露出一丝光，应该是陈翊在打游戏。杜若推门进去，看见陈翊站在窗边，双手插在裤袋里，肩膀微微前扣，似乎有些疲惫。

他闻声转过头来，看见杜若，说：“今天似乎做错了一件事情。”

杜若征询地看着他。

“今天部门经理竞聘，候选人是a和b，不记名投票。论工作能力，两人差不多。可能是因为工作性质关系，a平时比较严厉，跟同事关系稍微疏远一些，而b很随和，跟谁都称兄道弟。投票的时候a正在休假，b出席了。我把票投给了a。因为a尽管严厉，却很公平，属于那种会极力保护下属的上司，而b就说不好了。最后的结果是b大幅领先，顺利当选。”

杜若笑笑，说：“说不好不代表不会。别给自己太大压力。”

陈翊摇摇头，说：“不，你不懂，这两天公司裁员风头紧，而管理层偏偏决定在a不在的时候举行投票。”

杜若有意缓解气氛，故作崇拜地看着他说：“所以众人皆醉你独醒。”

陈翊似乎并未感到安慰，说：“这正是我怕的。”

杜若有些听不明白，却找不到宽慰的语言，只能过去抱住他，说：“我们吃饭好不好？我去做饭，你想吃什么？”

陈翊又将头扭向窗外，说：“都行。”

杜若压根儿没把这小插曲当一回事，她甚至有些奇怪，明明这么小一件事，为何陈翊竟为此这么伤神。直到第二天跟明希在电话里说起，明希云淡风轻一句：“恐怕也不是那么无懈可击的不记名吧。我们公司这几年正在扩张，软件开发部门尤其扩招得厉害，他要不要投投简历？”杜若这才醍醐灌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