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曦分手得很干脆,恢复得却没那么干脆。待杜若实习回来,发现她比在上海时更清瘦了。紫曦看见杜若倒是很高兴的,说:“若若,你终于回来了,你再不回来我就要饿死了。”
杜若脸一沉:“我是饭还是菜?”
紫曦笑盈盈地,只是感觉有些生涩。跟紫曦一起走进饭堂,杜若方才察觉情况不对。暑假里人少,按说注视紫曦的目光不该那么密集,且那些目光,似乎都在窃窃私语。紫曦猜到杜若的疑惑,不等杜若问起便先开了口,还是一贯的云淡风轻:“没什么,流言而已。”她别过头去,不想再说。
离正式开学还有一个多星期,宿舍里只有紫曦和雅芝。杜若猜想紫曦是因为林沐然的事,想一个人静一静。雅芝这个暑假接了好几个家教,每天早出晚归,基本回宿舍也就是睡个觉,问她也是白问。
流言愈演愈烈,传到杜若耳朵里时,已经演变成:紫曦勾搭已近不惑之年的有妇之夫,恬不知耻地跑到上海去跟正室摊牌,结果被人灰头土脸地踢回来,躲在学校不敢回家。杜若气得眼冒金星,可是仔细一想又觉得不太对头。紫曦情变发生还不到一个月,且是在千里之外的上海,怎么就能千山万水地传回学校?杜若第一个想到的是方晴,随即不寒而栗。方晴当初是以那样一种正气凛然的方式走进自己生命的啊。
蒋牧也觉得不会是方晴。他跟杜若要好,自然也知道方晴。蒋牧的理由尤其简单:方晴是个要面子的人,有好事者真追究起来,很快便会查到方晴也跟这个大她二十岁的男人混在一起,在自己家乡散播这样的消息,太容易惹火烧身。
杜若觉得蒋牧突然长脑子了,却还是有些悲哀地问:“你为什么不说以方晴的人品不会做这样的事?”
蒋牧摇摇头说:“若若,方晴对外一直都说演讲稿都是她自己写的。”
这,杜若是知道的,知道却并不怪罪。因为对她而言,事情太小,可对方晴,却似乎尤其重要。
蒋牧突然灵光一现,说:“我想到一个人。孙凌波。”
杜若挖苦他:“你思维可真跳跃啊。这厢陪我烦恼着,那厢又开始思念孙美眉了。”
蒋牧使劲儿摇头:“我早说过放下,便是真的放下。只是我当初研究她的时候顺便考古了她祖宗十八代,她是上海人,有个叔叔在上海美术学院当老师。”
杜若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冲动,约了孙凌波。或许是为了紫曦的委屈,或许是为了章筱念的遭遇,或许是为了蒋牧的不甘心,亦或许只是为了自己那些莫名其妙的情绪。
那个晚上很静,小树林边蝉声尤其动听。仲夏夜的晚上有星星点点的萤火虫,本该是梦幻的,此刻却如同蒋牧所说,充满了杀气。蒋牧说:“若若,你选这个时间地点,是去杀人放火啊?”蒋牧很够义气,他怕孙凌波不来赴约,杜若必定等到头破血流,一个女生深夜在小树林徘徊毕竟不安全,所以自告奋勇前来当保镖,保持着十米的专业距离。杜若打趣他:“蒋牧,你是想再见见孙美眉,又怕离得太近被洗刷吧。”蒋牧“切”了一声,继续保持他十米的专业距离。
孙凌波竟然如约前来。还是那么骄傲而凌厉。杜若看她闲庭信步款款走来,脸上竟带着得意微笑,突然不知道怎么开始。
还是孙凌波打破僵局:“你来找我,是为了苏紫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