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若被她的先声夺人震住了。她想了很多逼孙凌波招供的桥段，却没想过如何应付这做贼都不带心虚的场面。

孙凌波一副极其扫兴的表情，说：“你要只是想在这儿喂蚊子，我就不奉陪了。”说罢，转身要走。

“站住。你把谣言终结掉吧。”杜若没有问她为什么这样做，她觉得那是个无关紧要的问题，或者说，是个她不想弄清楚的问题。蒋牧事后说：“若若，你那时候的气势，横扫千军。”

孙凌波似乎也被杜若唬住了，脚步倏地收入了。镇定了片刻，回过身来，仍旧一幅笑颜如花的灿烂，说：“你不问为什么？”

杜若狠狠盯着孙凌波，心想，孙凌波这分明是有话要说，在知己知彼这一点上，自己占了上风。这事被蒋牧一解释就乱了套，他宣传到：“这是一场耐心和智慧的较量，赢的是比较酷的那一方。”

孙凌波靠近杜若，朱唇轻起，压低了声音，用气声说：“我得不到的男人，她也别想得到。现在得不到，以后也永远得不到。”

杜若不是个细致的人，但是只要事情有分毫迹象扯到陆远山身上，她都会明察秋毫起来：“你是说陆远山没接受你是因为紫曦？”

孙凌波一脸极认真的样子戏谑说：“那我可不知道，总归他对你们宿舍是格外关注。不是为了她，难道是为了你？”

杜若完全不理解这个女孩子在想什么，有点着急申辩：“别说紫曦连陆远山的名字都记不住，别说紫曦压根儿就不会去美国……”突然她像想起什么似的，语气变得平静：“你真会为一个远隔千山万水的人做这种事，我不相信。”

孙凌波饶有意思地看着杜若，笑而不语，眼神里满是胜利者的睥睨。杜若刹那间明白了，整个事情不见得跟陆远山有半毛钱关系，这分明是一个女生对另一个女生根植在心底的嫉妒。这个因为美丽而备受宠爱的孙凌波，高傲如同公主，却因为紫曦的存在，成了一个美丽的影子。杜若可以想象，别人在说到她的时候一定会加上一句：“孙凌波漂亮是漂亮，只是和苏紫曦比起来，总是显得俗气了些。”孙凌波有没有误会紫曦并不重要，甚至陆远山对她来说也不见得重要。重要的是，她在别人的评论间，已经把全不知情的紫曦视作死敌。比起方晴的虚荣，孙凌波是不容冒犯的霸道。她不止要紫曦在那个虚无缥缈的陆远山面前翻不了身，她更要让紫曦在所有认识她们的人眼里，都是比不过她的。

孙凌波走的时候说：“我保证，陆远山就算在大洋彼岸，我也有办法将这个故事栩栩如生地展示在他面前。”

孙凌波果然说到做到，关于紫曦的流言开始蔓延在校园网上。蒋牧如今无比懊悔自己曾追求过孙凌波，自然责无旁贷地尽职尽责黑系统删谣言。只是流言这东西，来的轻巧，繁殖起来却令人乍舌。蒋牧无论怎么努力，还是抑制不住这星火燎原的速度，气得砸着桌子说：“要不，我们去揭穿她，让她也没好日子过。”

“没有用的。杀敌一千，自损五百。一旦弓弩相向，就更不是个头了。”紫曦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小教室，也不知站了多久，她笑得勉强，却极其真诚，对杜若说：“若若，你真好。”又转向蒋牧：“蒋牧，你也是。”

蒋牧征询地看向杜若。杜若点点头，说：“紫曦说得对。我们不管说什么，她肯定立马扮无辜，顺势控诉紫曦中伤她，不惜把紫曦往死里黑。在这种事情上，君子远不是小人的对手。无为而治也许是最好的办法了。只是紫曦，你挺得住吗？”杜若分析得头头是道的时候，不由得想，自己是不是被陆远山给训练出来了，开始能够揣摩别人的手段了。

紫曦笑了：“我有什么挺不住的。我独来独往惯了，对别人更是视而不见惯了。孙凌波的如意算盘打到我这里来，算是倒霉了。”

杜若也笑了，这些日子以来，她第一次感到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