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牙关一役,安楚大军所向披靡。顾萧堂率兵三千,血洗虎牙关,打着为昭王报仇雪恨的幌子,平民百姓一概格杀勿论。
昔日喧嚣热闹的虎牙关,一夜之间血流成河,几乎成了人间炼狱。安景行昏迷不醒,夏南雁与陈瑰月守在病榻之前。楚珑歆随军出征,目睹了这一切——烧杀抢掠,老幼妇孺一并残害……
战争,远比武林纷争残酷得多。
人人道鬼面侯丧尽天良,心如铁石,与顾将军对比,却难企及分毫。
安楚收复虎牙关,至此北关七城收归中原,春风一夜,便过了玉门关。
捷报频传,夏南雁却无心听。白狼有言在先,陈瑰月不敢再行针,只草草包扎了外伤,用了一颗金丹,再无其他妙法。
“我与王爷在北乾地牢之时,曾听个疯子说,他体内的桃花映将要发作,月神可有对策?”
夏南雁忍不住开了口,陈瑰月凝眉不展,以指腹试了安景行脉搏,又以指尖点在其额头。脉搏平稳,金丹加持之下功力勉强复原了三成,额间跳动亦消失不见,丝毫不合身中桃花映的症状。
莫非……
“依我看来,当是寒毒吞了桃花映之毒,一并被逼出体外了。可这也仅仅是猜测,书籍之中未有记载,我随先侯爷习毒理医理亦闻所未闻。眼下少主无恙,只有等回到鬼域,再请大师姐看过。”
事关安景行性命,陈瑰月不敢隐瞒。她的确百思不得其解,百里家独步天下的桃花映自来无解,纵有解药回天,也须得七日之内服下,以内力催化,推开药劲。
先前他只服了半颗回天,届时身上血行不足,势必无力将药化开。而今毒已散尽,其中仅中过一次寒毒,后以内力逼出体外……倘若真解了毒,只能是如此因祸得福。
她不敢相信,却不得不信。
“此事一日不明了,我一日不得安心……”
夏南雁喃喃自语,陈瑰月唯有轻叹一声,拍了拍她的肩膀。
她们二人各有担忧,一并关于骁瘟。夏南雁生怕他丢了性命,一心只想着桃花映;陈瑰月忧心的,却是他双手指节错位,唯恐,废了一身功夫。纵是回返鬼域得了鹰扬的医治,内力能恢复到原先的七八分,这苦练多年的左手剑法想要复原如初,简直难于登天。
当年赵钰受夹棍酷刑之后,乃是请白狼以铁签塑骨——剖开皮肉剔除碎骨,再将铁签植入其中。个中痛苦非常人所能忍受,即便如此,为了不荒废百里家剑术,他生生以此铁骨苦练剑法。代价便是,生不如死。四季常年双手冷如寒冰,日日承受皮开肉绽之苦,十指连心,该有多难熬。
依安景行的性子,只怕亦要效法于此。
到时,尚不如废去这武功罢了。免得受那等折磨,痛不欲生。
“月神,此次他蒙难,皆因我错信了别有用心之人。夏南雁在此起誓,回朝之时,定为他讨个公道,手刃仇人!”
夏南雁目光坚定,三指向天立誓,陈瑰月已见怪不怪了。
何止这一次,骁瘟成婚以来,每每伤重垂危,皆是因她这昭王妃。一次一次舍命相护,一次又一次遭她误解、嗔怪、陷害……只一句无关痛痒的誓言有何用,所谓讨回公道又有何用?
骁瘟的伤落在他自己身上,流过的血、断过的骨头,俱是疼在他自己身上。凭什么旁人还一个公道,好似他就该要既往不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