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裳，你不可以有这种想法，妈不怪你了，不怨你了！如果你真的也走了，那我怎么办？羽裳，你忍心吗？你忍心把妈一个人扔在世上吗？你不是经常说，对我还有毕生所要敬的孝道吗？”

羽裳扬起头来，眼里盛满了酸涩、怆测和无地自容。

“羽裳，过去妈说要给你招上门女婿，让你永远地伺奉我终老，阻止了你和柏文的姻缘。现在的妈，没有过去那么执拗了，我不能再那么自私，今后的岁月里，只愿你幸福，只要你幸福。我已经在你外婆那里了解了‘云裳’整个事情的经过，彭柏文，是个好人，他值得你托付终身。”

羽裳浑身震颤了片刻，难以置信道：

“妈，真的？您……”

“是的，我不再反对你们了，不让你做我的牺牲品。”

“妈，您言重了，我和柏文的确真心相爱，可是现在这个情况，我怎么舍得离开您？”

“妈有你外婆陪着，安心地去追寻你的幸福吧！”

“妈，我犯了严重的错误，你为什么还这么为我着想？云裳永远不能回来了，如果我再嫁人，我……”她烧灼般的、痛楚地低语。

佩卿垂下眼光，羽裳看见她那两滴大而晶莹的泪珠从眼眶中跌落，沿着面颊滚了下去，击碎在衣襟上面。她故意岔开话语，努力不让自己言语哽咽，字字清晰地说：

“我就不懂了，为什么柏文的父母会没有门第观念呢？之前你说柏文和你结婚后，单独搬出去住，让我和你外婆也一块过去。他家是上品豪门，就算有再多的钱，即便他母亲有再多的儿子，如果不是迫不得已，哪个母亲愿意自己的子女离开家门呢？生死不能抉择，而离别绝对可以避免。咱们出身寒门，倘若提出这等要求，即便是他柏文自己提出的，你想，她母亲能乐意吗？反而会指责我们无礼，没规矩。况且人家也没嫌弃咱们家贫苦，这下平步青云直接成了彭家二少奶奶，咱们该知足了。虽然妈也舍不得你，如果你们坚持要在一起，结婚后还是跟他们一大家人住一起吧，妈和外婆就不过去了，以后你只要经常回来看看我们娘俩就行。”

羽裳的眼里盛满了感激、震动、内疚和萧索，她俯靠在佩卿的怀里，静静地阖上眼眸。初秋的阳光从窗帘上斜射进来，户外的河水，波光摇曳，清幽的水起着绉，太阳在水里浮动着，被拉长又被揉扁。渐渐地，白云微微一移动，太阳看不见了，羽裳缓缓睁开眼睛，心底的云翳也在慢慢地消散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