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因当初柏文的直言不讳和果断明决的态度震痛了这个痴情女子,看来梓君的心境已经得到一个平稳的慰藉,他也是舒然地叹了一口气,觉得如释重负。
“羽裳,还有一个问题,我想问你,如果回到从前,梓君横在我们中间,你还会不会冲缚这张爱情与友情交织的罗网?”他郑重其事地、一本正经地说。
羽裳脸上的神色是凝重的、僵硬的,她的眉峰悄然地蹙了起来,嘴唇微微蠕动了一下。半响,她才开口:
“柏文,你是要我和你在梓君之间作比较?我们已经在一起了,为什么还要还原到最初呢?”
“羽裳,我要测量你爱我的深度!”他的声音灼热而深邃。
测量?深度?难道他怀疑自己对他的爱吗?一场冰冷的、潮湿的空气向她迎了过来,仿佛有一根无形的绳子正捆绑、牵制着她,羽裳看起来若有所思,心绪起伏,如此沉重,如此迷茫,如此困惑。她用舌尖润了润干燥的嘴唇,急促地、激越地说:
“柏文,我爱你,我真的爱你!如果不是那么爱你,我就不会如此痛苦,不要让我在你和梓君之间做选择,你的假设根本毫无意义。”
“羽裳,你在逃避我的问题,你爱我却没有我爱你深!”柏文的面色是肃然的、郑重的,语调平漠的、质疑的。
“柏文,你无理取闹!你已经测量了吗?你居然这样下定论?好,我告诉你,如果回到最初,倘若你一直婉拒梓君,我想终有一日她会自己想明白的。爱情只会让人痛苦一阵子,不会痛苦一辈子的。更何况,你们从未发展过,谈何伤心欲绝?在她的心情平复以后,在她有所归宿以后,我一定义不容辞和你在一起。柏文,我爱你,真的爱你!我不会因为一直顾虑梓君,而错过我一生的幸福。”
柏文心里瞬时涌起一把炙热的、欣喜的火焰,绽放在他的每一根血管里,那一对英气勃勃的眼眸里,深邃而沉着,羽裳的肺腑之言,深深地撼动了自己。
“柏文,我好惭愧,差一点就放弃你对我的爱了。”她脸上的神情是落寞的、萧索的、自惭形秽的,柏文瞪视她,示不解之意。
空气里有着几秒钟的沉寂,她扬起一张皎洁的脸庞,真真切切、深情款款地说:
“记得你问我那段时间里为什么总是对你不理不睬?因为我母亲事先为我安排好了婚事,她要我在你和她之间做个选择。那段时间里,我几乎是坐到天际昏茫,坐到夜色来临,默默等待着‘末日’的到来。柏文,我对不起你,我奉从了母命,放弃了我们的爱情,哪料想,那个王先生染上恶疾病亡了。可见老天都不成全我的‘牺牲’,都不忍让你离开我。我母亲见我终日为情瘦骨离支、形容憔悴,她也懂了,心软了,事后也没有再给我物色任何男人。这个事情我从来都没你向你说过,那是我心里的一抹痛处。柏文,在你面前,我卑微、我渺小、我寒怆,你说的没错,我们的爱情横在亲情或友情的中间,我的立场不够坚定,可是我真的爱你,真的爱你!真的爱你!我不能想象,今后没有你的生活,我的人生会是何等的怆测与凄凉,那我将是个‘思想凝固’的孤独老人,我的脑子里,梦里梦外,都是你,柏文,都是你!”羽裳努力克制自己,不使流出的声音中带出她心底那份恻然的柔情。
柏文发出一声幽然、满足似的叹息,笑意遍布在他整张英气俊朗的脸庞上。柏文眉间眼底焕发着光彩,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动。他静静凝视着羽裳那对澄清似水的目光,和那红滟滟的双颊和嘴唇,望着那醉意流转的眼睛和小巧的鼻子……他的嘴唇慢慢地从她发际掠过,从她面颊擦过,饥渴地捕捉住了她的红唇,心里强烈地灼烧着,缠缠绵绵、痴痴迷迷地吻着羽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