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呢,似乎有人跟我和秦无鸣嘱咐了很多事情,但是我俩真正缓过来的时候,屋子里就剩我们是喘气的。幸亏秦少言给他弟在手机上留了一段语音,大概意思是他先送母亲回西安,刘蘅芜被保姆带出去遛弯了,在她们回来之前我们如果饿了,就在厨房自己找吃的,保姆很可靠,我们可以住下来慢慢给刘蘅芜“看病”之类云云。
秦无鸣坐在我对面沙发上,几度想开口说话都憋了回去,最后扯出来一个比哭都难看的笑脸说“我们出去走走吧”。可是刚走到门口,门从外面被拉开了,门外站着一老一少两个女人。秦无鸣神奇般地复活,立即从老妇人手里接过那个弱不禁风的姑娘,扶到沙发上,回头刚要跟我介绍,我微笑摇头(我和秦无鸣打归打,但默契越来越好),老妇人转身进了厨房,秦无鸣蹦跳着跟过去。我坐在对面打量她,虽然不算漂亮,但兰草一样的女孩子,纤细柔弱,属于很招男人疼的我见犹怜型,唯独让我皱眉的是她的眼睛,似笑非笑,仿佛洞穿一切,一副绝不会先开口的表情。
“你是蘅芜吧,叫我小茶姐好了,我是——秦家请来帮你的。”(想起我、她、秦少言的无比神奇的关系,实在不知道怎么形容)
任谁看我递过去的手都知道是干嘛的,可她小人家却扭过头去看旁边端着茶水走过来的保姆,然后把自己的小手伸过去让保姆扶着,俩人缓缓冲着楼梯上楼去了。从她俩进屋开始,一点儿声音都没发出来过,所有动作都慢悠悠的,就好像表演一个淑女养成记的默片。我瞪大眼睛看着奇异的一幕,倒是秦无鸣过来拉拉我停在半空的手,安慰我说“别生气别生气,我过去问问”。
其实我一点儿都没生气,相反觉得很有趣。一盏茶过后(我刚好喝完一杯苗家春红茶),秦无鸣从楼上下来,拉起我说“带你去看房间,然后再跟你详说”。
秦无鸣把我领到二楼南向的一间屋子,一阵幽幽的檀香味道飘来,好一个精致的房间,一进门是一套红木罗汉床,中间用小叶紫檀打了一个月亮门的多宝阁,里面是黄花梨的双人大床,落地阳台配的是古风福字窗帘,更别说墙上的名人字画了,要不是还有电视机等现代电器,我真怀疑是回了明朝。秦无鸣挠挠脑袋说,“这本来是主卧,闵阿姨说,哦,闵阿姨就是那个保姆,听说有法师要来,特意打扫了一下,隔壁就是蘅芜姐的房间,我就在对面的客房,都很近,方便相互照顾。”
“‘法师’?没说是跳大神的!”我真是一头黑线,这秦家人是怎么介绍我的。
“闵阿姨是乡下人,不过据说在这里已经快20年了,蘅芜姐是她带大的,所以跟一家人一样。对了,小茶姐,我觉得我还是跟你说说我们家和刘家的事情。”秦无鸣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小,还试探着看我的脸色,我微笑一下,拉着他坐在阳台的藤椅上,示意他继续。
“其实,我知道的也不多啦。蘅芜姐的父亲,也就是刘所长,跟我爸爸是大学同学,你也知道,那个年代的大学同学感情,跟现在是不一样的。好像是早年前,也是快20年了吧,我家出了一次事故,刘所长就把我和我哥从西安接到咸阳,直到我哥要上高中了,我们才回到西安。所以我哥跟蘅芜姐是从小就认识……”
“哈哈哈哈——”看着他尴尬的表情,我实在忍不住笑了出来,“无鸣,你是不是觉着我一定会介意刘小姐和你哥的关系,其实相反,小时的事我一点儿印象也没有,在我心里,和你哥应该说是才见两次面的陌生人,所谓娃娃亲都是晋阿姨今天的一句话,没准就是当年他们好朋友间的一句戏言。你哥和刘蘅芜倒是正经八百的青梅竹马,他们之间有感情是正常的。”
秦无鸣一咧嘴,我接道,“无鸣,有两件事情,我倒是很在意,一是你家当年的事故是什么(20年这个时间总是隐约牵扯着我的神经),二是秦蔡两家到底是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