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全斋,第五层。
这里其实很空旷,除了北面五个大包厢之外,其他地方都是空的。
地面铺的是价值连城的四季竹,水火不浸,冬暖夏凉。
空荡的地板上依次摆满了十座青花八方烛台,每座烛台都插上了九支蜡烛,烛台之间,等距排列,形成方阵,蜡烛有八十多支,烛光晃得这一层仿若白昼。
公主在最后一座烛台前,点蜡烛。她手里拿着一根燃烧的蜡烛,依次凑过去,将其他蜡烛点亮。
烛光交替之间,滚烫的蜡油,沿着倾斜的角度,划过蜡烛表面绮丽的花纹,跌落在青花瓷面上,凝结成暧昧的晶莹,像是鲛人落泪一般,神秘又动人。
这层楼除了正在点蜡烛的公主,便只有一个沉默的老仆人。
老人家站在唯一亮着的礼字号包厢外,正抱着一只白猫。
娇气的“儿子”居然也老实地窝在老人怀里,享受对方给予的抚摸,完全不见先前的调皮。
燕泽天赶来的时候,看见的便是这样一幅场景。他正要抬脚往里走,就被警告了。
“最好不要乱动!”公主头也没抬,“这里到处都是机关,一不小心,会死人的······”
“早说嘛!”燕泽天小心地收回了脚步,站在原地不动了,“那个,上回儿的事儿,小人真不是故意的······”
他看起来非常后悔,神情也非常恭敬。
天知道他这段时日都经历了什么?
燕泽天表示:人间地狱!
天天被逼着看太监是怎么净身的,他都感觉自己都要萎了好吧!
本来他准备熬过这段时期,就去光顾一下小姐姐,看看自家小兄弟还站不站的起来的······结果,进了房间,裤子都脱了,就被公主手底下的人叫到了这里。
燕泽天表示:裤子都脱了,你们就这样对我!你们的良心难道就不会痛吗?
“那件事已经过去了······”公主给了他一颗定心丸,“本宫也不会再追究,你放心好了!”
为什么听了更心塞了!
燕泽天叹了口气:“不知公主叫小的前来,所为何事?”
没办法,自己选的老板,跪着也要效忠。
公主将手上的蜡烛,放在青花八方烛台的中间:“等一个人······说起来,还是你的老相识呢······”
她闲庭信步,走到了老仆人面前,从他手中接过白猫,顺便捏了一下它的脸,顿时被胡须所扎。
感受着这刺痛感,她垂着眸子,不知在想什么。
老仆人推开了包厢的门,在一旁等候着她。
公主抬头看他:
“徐叔在这里住的还好吗?”她的手划过白猫的背,轻轻抚摸它。
公主半天没得到回应,先是疑惑,然后又释然了:
“抱歉,本宫忘了,徐叔开不了口了······”
她看上去像是有些寂寞。
徐叔吃惊之下,动了动嘴唇,什么也说不出口,他已经哑了。
燕泽天亦步亦趋地跟在公主身后,一步也不敢踏错,额头上全是汗,根本没法儿分心。
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地方也要搞那么多的陷阱?
难道是······太遭人恨了?
绝逼是这样!
恶意满满的猜想,让他心中不禁一乐。
公主平复了心绪,抱着白猫,一脚踏进了包厢。
燕泽天跟在身后,踟蹰了良久,一咬牙也跟了进去。
有了先前的教训,他一进门就四处张望,生怕掉入了陷阱。
礼字号包厢很大,正厅摆放着一套金丝楠木桌凳,和一张靠墙的博古架,往后是一面精致非凡的五色珠帘,再往后便是四面绣着梅、兰、竹、菊图案的屏风,想必后面就是卧房。
燕泽天一眼扫去,没看到什么人影。
“人呢?”他问道。
只见,公主泰然地坐在金丝楠木凳子上,随手倒了两杯酒,白猫从她身上窜了下来,跑到里面的卧房不见了。
“静心等候便是······”
公主八方不动,将一杯酒递到了燕泽天面前。
“这五楼呆的久了,会不自觉地吸入毒气,来,喝了它。”
燕泽天心情复杂。
千防万防,结果还是着了道,郁闷!
他一饮而尽,将酒杯倒扣在桌上,重新打量这个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