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如一阵风奔入了帐内,却见公瑾仰面躺在床上,军医正在给他换药。她慢慢走近,便看见公瑾右胁那个血肉模糊的窟窿,虽然敷上了上好的金疮药,仍旧有鲜血流出。
军医帮他包扎好了伤口,准备喂药,李置上前夺过药碗,对军医道:“你们下去吧!我来伺候都督。”
待军医们退下,她坐在床榻边,拿起药碗吹了吹,喂了两口才发现根本喂不进去。周瑜处在昏迷中,牙齿紧闭,丧失吞咽功能。她又不能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嘴对嘴地喂药。嘴里有很多细菌,那样做只怕会更糟糕。
可公瑾又不能不喝药,她命人去找了几根细细的芦苇,洗净用烫了烫,晒干之后插进公瑾的鼻腔里。这样一来,药汁就能通过鼻腔喂给公瑾。
半夜,公瑾额头滚烫,为了给他降温,她换了无数条冷帕子。她万没有想到,重伤公瑾的不是曹仁,而是江东的人。
江东姓张的大人掳劫了她,她大胆地推测,谋害公瑾的会不会也是这位姓张的大人。
江东张姓大人数不胜数,最出名的就是张昭,莫非是张昭?这些年来公瑾和张昭一个主外,一个主内辅佐孙权坐稳江东,配合的不错,他没有动机去谋害公瑾。
李置苦思冥想也想不出张昭的动机,忽然公瑾嘴巴微张,呓语道:“置儿,你别怕,我会救你,你别怕,有我在你什么都不用怕,我会永远保护你。”
“公瑾!”李置动情地唤了一声,握住公瑾冰凉的手,靠在自己被泪水冲刷过的湿漉漉的脸颊上。公瑾重伤昏迷还在想着她,念着她,战场之上公瑾那么焦急,为了保住她的命,竟然答应曹仁退兵。
江东将士们大约是第一次见到都督如此失态,如此惊慌失措。可她竟为了小桥三两句挑衅之语,轻易抛弃与公瑾重拾的感情,一走了之。
公瑾中箭的那一刹那,她方才大彻大悟,风纪子前辈说得对,我们无法改变任何人的历史。她很后悔,她跟蔡和到许昌,不过就是想伺机混入曹仁军中,帮公瑾躲过一劫。可到头来,公瑾却伤在自己人手中。
“公瑾,你放心,在你余下的日子里,我会日日陪伴在你身边,就算你厌烦了,赶我我都不走。”说罢,她附身吻上公瑾的唇瓣。
第二日公瑾才渐渐转醒,他醒来后感觉到右胁一阵剧痛,痛得他满头冒汗,正欲用手去捂,一双纤细的手握住他的手。
“公瑾,不要碰伤口,好不容易止住了血,千万别裂开!”李置将他的手放到棉被下面,温柔道。
公瑾看到李置的那一刹那,还以为自己昏迷太久,一时看花眼。随即闭上眼睛片刻后再重新睁开,真的是置儿,他惊喜地握住她的手:“置儿,你回来了,曹仁他.....”
“是子明和兴霸救了我。”她又握住公瑾的手,靠在自己脸颊上,“公瑾,我再也不同你分开了,我要和你永远在一起。”
“好哇!”公瑾似乎忘却了疼痛,揽住李置的肩膀,轻轻往里一带,让她的脸颊靠在自己胸口上。李置唯恐碰到他的伤口,把握着力道,脸颊只是贴在他的胸口上。公瑾爱怜地吻着她的耳朵,欣慰道,“这一箭挨得值!让我的置儿重新回到我身边,置儿,我的置儿......”
此刻李置的心仿佛在流血啊!她心想,公瑾啊公瑾,哪怕要与你再次分离,我也不要你受伤,我要你好好的,我要你健健康康,长命百岁便足矣!
翌日,曹仁闻周瑜卧病在床,亲自督帅士兵上阵攻击吴兵。周瑜不顾左右劝阻奋身而起,巡视各营,激励将士杀敌,曹仁只好退走。
就此江陵之战取得全胜。公瑾的伤势稳定之后,便班师回了吴郡。
这次聚集到城门口迎接都督凯旋归来的百姓们比上次更多。坐在马车中的李置听着百姓们的呼喊,心里阵阵发颤。明明主公就在城楼上,百姓们却视若无睹,这对公瑾极为不利。
所谓功高震主大抵就是这个样子,哪个主君能容忍臣子的威望超越他?李置从马车里探出头来,面对着向马车朝拜的百姓们,无可奈何地摇摇头,心想:快停下,你们这样会害死公瑾的!
与此同时城楼上一脸不悦的孙权,望见了探出头的李置,双目圆睁,惊恐地指着下方那辆渐渐逼近的马车,对身后的张昭道:“子布!你快看,那人是不是李置?”
张昭顺着孙权指的方向看去,看了好久,才一脸惊愕地道:“没错,主公,那就是李置,她果真没有死!”
孙权往前几步,趴在城楼边缘想要看清,李置无意间瞟见孙权正在注视着她,便挑衅地抬头望了望,对于这个突如其来的眼神,孙权措手不及,连连后退,虚扶了下后面的栏杆才不致摔倒。
“置儿,你在看什么?”公瑾把李置拉了过来,“马上就要进城了,一会儿让你看个够。”
“我在看我们丢失的岁月!我想用最短的时间,把它找回来。”李置像一只温顺的小猫,轻柔地靠在公瑾的肩头,扣住了他的手。
“那我陪你一起找啊!”公瑾调皮地刮了刮她的鼻尖。
仇敌相见分外眼红,尤其是望着孙权穿着华服威风凛凛的样子,心里很窝火,这一切都应该是伯符的!她在心中暗暗发誓,她定要孙权血债血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