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件事绝不能让公瑾知道,他重伤未愈,身体虚弱。倘若知道他这几年一直拼命辅佐,巴心巴肝的少主,就是杀害伯符的罪魁祸首,他会受不了的。这件沾满血腥的复仇之路,就让她一个人走到底吧!
在城门楼上的张昭仍是惊魂未定,恹恹问:“主公,那我们怎么办?”
孙权捂住胸口,一字一句道:“孤暂时还不能见她!子布,你留下告诉公瑾,孤忽然身体不适,就先回去了,让他好好养伤,孤改日再登门看他。”
说罢,孙权匆匆下了城楼,便消失了。
周瑜的车架行至城楼下,他和李置相扶着下了马车。李置贴心地为公瑾披上披风,虽然时节已经立春,但天气仍有些寒凉。
张昭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笑着迎了上来:“老臣恭贺都督凯旋而归,本来主公早就在这迎候都督,可是忽感身体不适,便回去了。主公让我转告都督,请都督一定要好好养伤,保重身体。”
李置死死盯着张昭,心想道:“我看孙权是做贼心虚吧!还有你张昭,倘若让我查出是你谋害公瑾,我定绕不过你!”
“公瑾多谢主公挂念!”公瑾拱手道,满脸春风地对李置说,“置儿,咱们回家吧!”
李置莞尔一笑朝他点点头,然后扶着周瑜走上马车,低头进入马车的一刹那,她用余光瞟了一眼唯唯诺诺的张昭。张昭仍是笑着目送他们的车架驶离。
他们的马车在周府门口停了下来,他们正欲下车,只听了一股稚嫩的童声。
“孩儿恭迎父亲!”
李置走下来一看,是两位穿着蓝衣的小公子,约莫七八岁的样子,生的非常俊俏。
她刚刚走下车,两位小公子拥了上来,一左一右地拦住她的腰身,异口同声地惊喜道:“娘亲,娘亲,你终于回来了,爹爹果然没有骗我们。”
这时李置心中升起一股莫名的悲伤,如果当年她没有小产,孩子也有这般大了。算了,他们毕竟是公瑾的骨血,这一生娘亲,她必须担着。
她蹲了下去,轻轻摸了摸两个孩子的脸颊,柔声道:“是啊!娘亲走得太久了,孩子们都长大了,娘亲老了!”
“不,娘亲不老!”周胤一脸严肃道。“娘亲,胤儿的娘亲是世界上最美的娘亲,您比爹爹画的画像还要美。”他又看向周循,“哥哥,你说是不是?”
周循点点头,连连赞同。
李置不禁感叹,他俩虽是小桥的孩子,但到底遗传公瑾多些。才几岁就那么会说话,还懂礼貌,一口一个娘亲叫的她心里甜丝丝的。
一家四口,手牵着手一起进了府中。
公瑾因舟车劳顿,现在书房睡下了。路伯带着李置到她的房间,一路上李置没有放过周府里任何一个角落。八年,不,现在是建安十四年,整整九年了,周府里没有任何改变。
“夫人,九年来,老爷不更改府中的任何的陈设,就是怕您回来的时候有陌生感。”路伯一边走,一边道。
李置亲自推开了房门,一股思念的味道涌上心头。旧日的场景浮现在她脑中,公瑾手把手教她抚琴,二人坐在窗前剪着红烛,她还非要公瑾背她,想来那时真的很幼稚。
墙壁上挂着许多丹青,画中人是她,落款是公瑾。听路伯说公瑾闲暇之余都会坐在屋子里绘制丹青,一画就是一日,周循周胤也爱跑来对着丹青说话。
“路伯,刚才小桥怎么没出来恭候公瑾,她不是最爱粘着公瑾吗?”李置忽然问。
“回夫人,小桥夫人......”路伯实在难以言说,早前小桥一听到李置要回来的消息,脸色就变了。
“啊?不会是因为躲我吧?怕我杀她?”她玩笑道,“上次她在战场上净说些不中听的,非要把我惹毛,我一时控制不住才动手的。放心吧,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我不会杀她的。”
“夫人说笑了!”路伯尴尬地笑了笑,为她收拾行李。
她坐在案前,抿了一口茶,不解道:“怪哉,小桥那种人,怎么能生出两个那么懂礼貌的孩子?”
“夫人您你说什么呢?二位公子并非小桥夫人所出,他们都是老爷在战场上捡回来的孤儿!”路伯脱口而出,“难道老爷从没有告诉过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