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顾不了什么了,我疾步走去,树下的女子越来越清晰了。
果然是她!
“公主!”
我将火把插进土里,抱起了她的头才发现,她的胸口染上了大片血迹,血浸湿了她的衣衫。
“公主……公主……你怎么了?啊?你怎么了?”
她的脸色发白,满脸汗珠却浑身发抖,嘴唇打着哆嗦。
“我……好痛……”
“痛?你哪里痛?快告诉我!你究竟怎么了!是谁!”
看见一个劲往外冒出来的血,我用手紧紧捂住她的胸口。
看着她此刻的模样,我心疼极了。
如果她出了事,我该怎么办?
不,我绝不能让她有事!
她的面愈加狰狞,突然“噗”的一声,吐出一滩黑血。
我拿起她的手,借着火光一看,指甲微微有些发紫,又看向她的嘴唇,也是如此,这分明……
就是中毒啊!
怎么办?
该怎么办?
我一时没了办法,脑海里不断回想,突然想到了一招……
吸毒!
对,只要将毒素给吸出来,会不会就好一些。
时间紧迫,我没有办法再去顾及什么,伸手就去解她的衣裳。
刚解到一半,她突然有些反抗。
都这关头了,还在乎什么男女授受不清啊?
不能再拖了,我一只手强行摁住了她的手。
“寿宁,我不是趁人之危,你相信我!”
而另一只手解开她的上衣,最后一层是她的贴身之物。
看着往外不停冒着的黑血,我不能再犹豫了!
我解下了她最后一层衣物,此刻的她上半身几乎裸露,而那道可怕伤口也出现了。
幸好不再左侧,而在她的右侧锁骨下一寸。
我赶紧埋头,将嘴对准了她的伤口,然后猛地一吸,霎时间一股腥味儿在我的口中乱窜。
我侧过头将黑血吐了出来,然后又这样反反复复了数次。
渐渐的……
血越来越红,我知道毒素已经减少了,但这并不代表尽除。
我将她抱回了篝火旁,取出了一壶酒。
看着她憔悴不堪的模样,我的心情焦灼不已。
此刻我的心里只有一个想法。
我要她活着,必须好好儿的活着!
我将酒尽数倒在了手帕上,然后闭上了眼、紧咬牙关,将手帕直接敷到了她的伤口上。
“啊……疼……”
她有多声嘶力竭,我就有多撕心裂肺。
她双目紧闭,牙齿咬着嘴唇。
我把她抱在怀里,用手腕抵在她唇边,她咬着我的手腕,发出“呜呜”的声音亦将我的心紧紧拧着。
尽管双目紧闭,但还是有泪珠滚落,这些泪珠不但落到了我的衣衫上,更是滴滴烙在了我的心上。
我从未如此,为一个女子惊心动魄。
正值一筹莫展之际,突然前方火光熊熊,一大片人朝这里涌来。
人群涌动而带出的风,拍打树叶的“沙沙”声逐渐清晰。
我抽出了象牙扇,紧握的拳头发白,咯咯作响。
我一定……要保住她!
“少英!”
为首的人在我前方十多步的距离停下,喊出了我的名字。
而这熟悉的声音此时却犹如一道黎明的曙光,竟然是他……
他来了!
万历三十七年,八月初三,杭州驿馆内。
我乍然惊起,只觉肺腑中一股甜惺感直冲喉咙,我趴在床沿一咳,地上已是殷红一片。
面前依稀站着个人,我眼前雾蒙蒙的,看不大真切。
摇了摇头,脑袋依旧沉重,视线逐渐清晰起来。
这人一身竹青色儒衫,薄唇轻启。
“公主体内的毒素算是尽除了,可你体内的毒素……”
他顿了顿,缓步走到我的面前,一双白皙修长的手搀住了我的胳膊。
“却已经侵入了肺腑……”
我轻咳了两声,嗓子眼又惺又痒。
“不碍事儿,大夫不是都说了嘛,我体内的毒份量极少,不会危及性命的。”
他的音量一下子高了起来,眼眶发红,脖子上暴起青筋。
“可你素来身子就虚……每每换季之时便咳嗽不止,如今毒入肺腑,若是带动了你的咳疾,怕是会得痨病啊!”
“咳咳……咳咳……”
我用手捂着嘴又咳了起来,这时一丝鲜血透过我的指缝,滴在着了他的衣袖上,血渍扩散开来,就好似画中的一朵梅花。
“兆廷,你……”
吱~
门被猛然推开。
“驸马……”
她站在门口,只着一件素白色的寝衣,手搭在门上目光呆滞地看着我。
泪眼惺忪,令人好不心疼。
兆廷见她来了,连忙起身揩着眼角。
“公主既然来了,在下……先行告退。”
看着兆廷离开了我的视线,她依旧站在门口,不进也不退。
我撑着床坐了起来,凄然一笑。
“你身子刚好,别站在风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