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历三十六年廿二,夜,郑府后院。
“找找找,偌大的京城我上哪儿找去,况且她都出走一下午了,谁知道她往哪儿跑了!”
玉麟在院中来回踱步,气急败坏。
“玉麟,你先不要急,总有头绪的。”
我起身拉住了他。
“兆廷说的不错,城门何时封锁的?”
“就在你进酒楼前半个时辰的样子。”
我负手而立,回想那时她的样子,突然大笑。
“你笑什么?”
兆廷看我一笑,有些不明所以。
我拍着玉麟的肩头,对他说道。
“玉麟啊,你现在就带上二十个人,往这京城最大地青楼里去。”
他突然一楞,拍手说道。
“我怎么没想到!”
不过又回过身问我。
“不对啊,万一她已经出城了呢?”
我冲他粲然一笑,“绝对没有。”
院中,就我与兆廷两人对面而坐。
他抬头看向我,过了良久,终于开了口。
“少英……”
“嗯?”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有一种感觉……”
我一头雾水。
“什么感觉?”
只见他欲言又止,还是说了出来。
“我总觉得……素素没有死……”
“……”
“有时候甚至觉得她就一直在我身边一样。”
“她不是在你身边。”
他狐疑的看着我。
“她是在你的心里。”
次日一早,便见着玉麟匆匆回府,虽然看上去有些疲惫,不过好在是喜笑颜开,看来人已经送回宫去了。
“皇上很高兴,不过还有比这更值得高兴的事。”
他在我俩耳边悄悄说着。
“不会把公主赏给你了吧?”
话毕,我与兆廷相视一笑。
“什么啊!”
玉麟打断我二人的笑声。
“是公主,她说她再也不想看见我了,这是不是一件好事?”
说罢他便得意的笑了起来,而我和兆廷则只能选择任由他自己在院内高兴着,而后各自回房。
接下来的日子过得很平淡,因我与兆廷没有亲人,所以这个年过不过都一样,只是在大年初一那夜,我们仨宿醉了一场,紧接着都各自攻读四书五经,没有再考虑别的。
终于渐渐临近了“春闱”日期。
万历三十七年,二月初八,春闱。
明日便是开考之期,我满心期待着京城礼部的贡院想必条件会好一点,未曾想却依旧是失望透顶。
跟以前一样,唯一不同的便是此番考试,有两个知己一起。
“业成早赴春闱约,要使嘉名海内闻。”
“平日春闱较才艺,策名屡获科甲。”
“宝殿之龙颜大悦,春闱之凤德何虞。”
“干!”
万历三十七年,三月初八,放榜。
襄阳籍贯冯少英贡士榜首,位居会元。
李兆廷、郑玉麟次之。
万历三十七年,四月初八,夜
我与兆廷和玉麟坐在院内行着酒令,忽然玉麟将手中的酒杯置于石桌上,随即对我二人发问。
“你们说,明日殿试,要是皇上非钦点我为状元,那可怎么办啊?”
我将前几日闲暇时,打发无聊光阴而做的竹笛拿在手上把玩,嗤鼻一笑。
“我长这么大啊,还是头一回听见有人害怕做状元的。”
“对啊,再说了,明日事明日忧,你现在苦恼再多也是无用功,还不如想想明日大殿答题,该怎么对付过去吧。”
“罢了罢了,你俩就是见死不救,我不跟你们说了,我还是回去睡了吧。祝你俩明日金榜题名啊!”
说罢,玉麟冲我二人做了一个鬼脸便跑出了院子。
“他是跑了,可咱俩呢?”
“安啦,若这真是下地狱的事,那就我来做好啦。”
兆廷一边点着头,一边向房内走去,丢给了我一句“各安天命吧!”
更打二声,他们都已回房。此刻的院子中只留我一人与一笛,现在总算派上用场了:
彼泽之陂,有蒲与荷。
有美一人,伤如之何。
寤寐无为,涕泗滂沱。
彼泽之陂,有蒲与蕑。
有美一人,硕大且卷。
寤寐无为,中心悁悁。
彼泽之陂,有蒲菡蓞。
有美一人,硕大且俨。
寤寐无为,辗转伏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