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一进门便看到了肖苡柔坐在床边，一只胳膊的手腕搭在李沐嘴上，上半身趴在床上，面色惨白，似是毫无生机一般。

李俶连忙几个大步走上前在肖苡柔的几处穴位上点了几下，扬声道：“来人，宣御医！”

······

肖苡柔醒来之际，天色都已经又要擦黑了，床边似乎还站着一个人，肖苡柔咋一睁开眼有些看的不是很清晰，只是那身影熟悉，她下意识地便喊了一声：“李沐。”

声音喑哑，若是仔细听甚至都能听出咳血之意。

“小皇婶。”那声音里满含着担忧，却并不是李沐的。

“咳咳，”肖苡柔想要开口说自己没事，嗓子却干得让她说不出话来，于是便只能一咳再咳。李俶说到底也是个细心的孩子，听着她这声音不太对，便连忙从桌子那里倒了一杯水给肖苡柔。

自从皇叔出事那年他来看过皇叔之时，一眼便认出了肖苡柔是他的小皇婶，肖苡柔其实原本也没有打算瞒着他，便将前因后果都说了一遍，只是叮嘱要他不要跟旁人说。

喝过水之后，肖苡柔才感觉能差不多说话了：“你皇叔呢。”

李俶自然知道小皇婶在期待着什么，有些心疼地看着道：“小皇婶，你今日不该莽撞了。”避重就轻地将肖苡柔的问题给含糊了过去。

肖苡柔也不傻，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于是眸子里原本方才亮起的半寸光芒便是这般渐渐消弭黯淡了下去：“我等了他这么多年，我怕我再也等不下去去了，一年两年三年我都等得起······可是十年二十年我真的坚持不了，我根本就没有那么坚强，小俶儿，皇婶好累······”

是啊，这么多年了，面对一个毫无希望的漫长等待，再怎样坚强的人都是会被逼疯的，更何况还是小皇婶那样的柔弱女子。没有人有资格让她放弃，她便自己撑着直到现在。

李俶终究也不再是当年那个孩子了，却还是忍不住哭了出来，眼泪不要钱一样簌簌往下掉，拉着肖苡柔的手泣不成声：“小皇婶，你别这样，皇叔见了会心疼的。”

肖苡柔忽然道：“他若是真的心疼我，便不该到现在还不醒。”

声音冷冷的，却带着无尽的委屈，李俶便看着这么多年来一直都很坚强的小皇婶在自己面前落了泪，足以见得，漫长的等待是真的是很容易摧毁一个人的意志。

“小皇婶······”李俶现在也不知如何劝解，憋了半晌也只能喊这么一声。

“你不必担心我，我也不是要轻生，只是想让他早些醒来。你不必担忧，我以后······不会了。”肖苡柔半垂下眼眸，蝴蝶羽翼般的睫毛在眼底投下了一片阴影，遮住了眼底的情绪。

李俶正在判断自己能不能相信小皇婶，忽然又听她开口了：“今日怎么有空过来了，安禄山的事忙完了？”

安禄山造反，肖苡柔其实原本也并不太熟悉，只依稀记得自己曾经读过的历史书上似乎是说过应该就造了一年反人就死了，根本不足为患，她原本因为李沐对外界关注的事情本就不太关心。

其实早几年肖苡柔听说皇帝宠信安禄山的时候，她曾经进宫跟杨贵妃说过这件事，贵妃可能也是听进了心里去，因为皇帝极为厌恶后宫干政，所以只能跟右相杨国忠说了，只不过皇帝听闻之后，顺着杨国忠的意思连着两次试探之后，反而更加信任安禄山，险些将右相给惩处了，这样一来，更是没有人敢去冒这个险了。

直到后来安禄山揭竿而起打了皇帝一个措手不及，李俶临阵挂帅，讨伐安禄山。

肖苡柔多少是知道结果的，所以也没有太担心的，所以现在提起还是比较云淡风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