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奴给太子殿下请安。”罗嬷嬷年约五十,衣着是女官中最高级的服饰。只见她精明的眸子快速瞟了白沐莞一眼,不太放在眼里地说,“想必这位就是白小姐吧?”
没人回答她,让她自讨没趣。
宇文晔端起储君的架子,用蚕丝方巾拭了拭嘴角,徐徐问:“罗嬷嬷这时候前来,可是要向本太子讨口饭吃?”
“老奴不敢。”罗嬷嬷垂下眼眸,眼袋跟着耸拉,内心并不畏惧地说,“太子殿下前些日子差人送来的百子千孙图太后看了很是喜欢。又听闻白小姐住在东宫,就差老奴请殿下和白小姐一同入宫陪她老人家说说话。”
两人对视一眼,已渐渐开始有默契。
只见白沐莞微微皱眉说:“嬷嬷来得真不巧,殿下这几日身体不适,怕是难以承欢太后娘娘膝下。”
不提太子妃叶诗莹,单请宇文晔和白沐莞一同入宫?傻子都晓得,天底下这么古怪的事情准没好事。再者宇文晔素来和太后萧氏这位没有血缘关系的皇祖母不亲厚,虽然明面上大家绷着面子,暗地里宇文晔上回遇刺的事还没排除太后的嫌疑。
这几年宇文昊天明里暗里除却萧家及其党羽的势力,太后萧氏怕是早已经坐不住。所以她自己要求迁居宁安堂吃斋念佛,给人一种她已经放下权力安度晚年的错觉。
五皇子夭折前,太后和萧家几乎是鼎力相助,一心想要取代宇文晔的太子之位。若非宇文晔自身行事挑不出差错,皇后仝氏的母家又是天玺朝的百年世家根基稳固,只怕今朝的储君已经易主。如今六皇子宇文晋的生母萧嫔是太后的旁系侄女,尽管六皇子才十几岁,太后已然生出扶持之心。
罗嬷嬷是何等老辣精明之人,若不是今日宇文晔确实病容难掩,她自然不肯相信。
罗嬷嬷眼珠子一转,转而看向白沐莞说:“太子殿下玉体安康为重,看来老奴今日只能带白小姐入宫了。”
“嬷嬷莫急,白小姐未更衣衫,这般模样唯恐冲撞太后。”宇文晔对着外面朗声命令,“王权,带白小姐更衣梳妆,她不懂太后宫里的规矩,你务必好生服侍指点。”
王权自然听明白太子殿下话中的意思,是命他陪同白沐莞入宫。太后老谋深算,宇文晔自然不放心她独自前往应对。
按照规矩,侍女领着罗嬷嬷去旁边耳房喝茶等候。
“莫怕。”宇文晔勉强笑着拍了拍白沐莞的手背,他眸中溢起一丝不明的忧虑。
见状,白沐莞噗嗤笑了:“太后召见我叙话,又不是杀我。再说我爹手握兵权,没人敢轻易动我,我怕什么?”
然而很快她就会明白,他的担忧并非多余。
正因为白展毅在漠北手握兵权,她这个唯一的嫡女在京城才是许多人的眼中钉肉中刺。当然但凡存有私心的人都巴不得能娶她回家。于皇子来说,是多了一份夺嫡的筹码,于皇亲贵胄而言,是给家族多一重保障。
白沐莞走后,无怏以轻功进入书房,并未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站在宇文晔面前。
“殿下,太后沉寂这么久,如今突然召见,恐怕凶多吉少。”
无怏一身黑衣,手握宝剑,挺拔如松。
“我躲开这老妖婆的召唤,只怕她日后更想弄死我。倒是沐莞聪慧,老妖婆忌惮白展毅,应该不敢对她如何。”宇文晔像是在安慰自己。
无怏却不赞同:“殿下忘记吏部尚书一家如何惨遭灭门?”
那趟浑水,皇帝派人查了半天却没有蹚,是因为其中牵扯太广,盘根错节。而宇文晔的暗卫调查得很清楚,派人半夜潜入吏部尚书府灭门的正是萧太后,她暗中命萧家培植的死士所为。
无怏提起这事,宇文晔终于坐不住了,顾不得胸口闷痛浑身乏力,吩咐道:“本太子即刻入宫。”
无怏连忙阻拦道:“殿下才推脱不去,现在要去若是撞见不好解释。已经过了午时,还有两个时辰宫门就关了,宫门关闭之前白小姐肯定会回来。”
“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