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小姐,殿下请您过去。”
士兵的禀报打断了蕊寒的思路。她抬起眼,面上是种迷茫的神情。
她不知道,未来的路是怎样的,她从来不曾想过,如果失去了秦家的庇护,她对太子来说究竟意味着什么。
往常通达的思绪似乎在此处打了结,她吸了一口气,走向了心中的未知。
荻原原本在书房和一众幕僚议事,听到是她来,放下了一屋子人,连忙迎了出来。
原本在太学让云田把她留下来,把她带到太学也是为了和她有更多的接触。然而却听闻她身体不舒服离开了,他原本有些责怪云田,只是云田回宫后又发生了这样的事。他的心里有些自责,若不是他让云田把她留下来,也不会这样有损她的名声。
看到太子亲自迎出来,蕊寒心下不由得从心底生出一股暖意。
荻原见到她,表情却有些尴尬,他不知如何开口,向她解释云田公主的事情。
端详着她的脸色,他小心翼翼地询问:“你怎么样?”
一语双关,既是在问云田公主的事,也是在问她因病的不辞而别。
“殿下,蕊寒有一事相求。”蕊寒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开口说道。
荻原抬头看她,神情微微有些惊诧。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可是不愿?”见他没有回答,蕊寒开口唤了他一声。
荻原回过神,用一种极其认真的表情看着她的眼睛,缓缓说道:“不,我很高兴,在你遇到难处的时候,你第一时间想到了我。”
“我……”蕊寒一时语塞,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能成为你信赖的人,我很高兴。”荻原语气恳切,似乎对此期待了许久。
这下蕊寒彻底说不出话来,她感觉到了他话中无法明说的情感,而她不知道如何作出回应。
“你一定也没有用饭,不如陪我一起用晚饭,我们边吃边说。”荻原见她神情抑抑,知道自己的话说得有些唐突,便转移了话题。
她确实没有吃饭,从太学到到府中一直都在经受各种各样的变故,没有来得及吃一分东西。
见太子主动转移话题,她答应了他的建议。
吃饭总好过听他说这种让人尴尬的话。蕊寒想。
太子府的饮食自是精美非常,然而蕊寒却是食不下咽。荻原给夹了一块鱼,细细地把刺去掉,放到她的碗里。
“你是有何事要我帮忙?”荻原见她依然没有动筷,便知道如果不把她的问题解决,她是无论如何吃不下饭的。
“我父亲病倒了。”蕊寒沉声说道,“夏都圣手黄大夫也没有办法……”
“丞相今日上朝时不是还好好的吗?”荻原惊讶地说道,“是何病?”
蕊寒沉默了一下,咬唇吐出二字:“瘟疫。”
荻原一惊,放下了手中的筷子,严肃地说道:“此病非同小可,一旦传染开来不堪设想。”
“我必须上报父皇。”荻原语气坚定地说道。
“不可!”蕊寒急得一把抓住他的手腕,“父亲的病会好的!我已经知道了治愈父亲的的办法……”
“瘟疫还可治愈?”荻原被她的反应吓了一跳,然后突然想到了什么,“方明朗?你想让方明朗给他看病?”
“可不可以?”蕊寒盯着他的眼睛。
“此事不妥。”荻原斩钉截铁地回答,“方明朗乃是重犯。”
方明朗涉嫌一起数额庞大的赈灾贪污案,乃是重犯,在把守最森严的天牢里。他是可以把方明朗弄出来,但是瘟疫不是普通的病,城东已经爆发了疫证,秦泽远难保不是被传染的。若是靠近皇宫的城南也被传染,后果不堪设想。
虽然他的确想讨她喜欢帮助她,但是瘟疫这病实在非同一般。他自己的第一身份,是北国的太子,其次,才是她的未婚夫。
“可是……”蕊寒眼中蓄满了泪,水光涟涟地看着他,“那我怎么办……父亲怎么办……”
“我可以禀报父皇,为丞相延请太医院最好的太医。世界上难道只有一个方明朗可以治瘟疫?”荻原安慰她说道,“实在不行,还有墨先生。”
蕊寒抽噎着问道:“国师会医术……他行吗……”
荻原伸手给她擦眼泪,他修长的手指碰到她的脸,她愣了一下,但没有抗拒,任由他给她擦了眼泪。
“墨先生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就算他不懂医术,他也一定有办法。”荻原安慰她道。
她看着他胸有成竹的眼睛,说道:“好,我相信你。”
荻原笑了笑,绝美的脸让人挪不开眼睛,他启唇说道:“能得到你的信任,可真是不容易。”
听到这句话,蕊寒微微愣了愣。
“太子殿下,”她定定地看着他,说道,“如果,我是说如果,我父亲不在了,你还会娶我吗?”
荻原立刻明白了她心中所想,她的心中满是惊疑和不安,她在试探,要不要付出自己的真心。
荻原温柔地说道:“我是和你订婚,不是和你父亲,与你父亲何干?”
蕊寒张了张嘴,话还是没有说出来。
她不知道如何回答,她不知道如何去回应,他对她的情愫。
原以为会是怨偶,却不知何时佳偶天成。荻原笑笑,命运真的是妙不可言。
荻原给她夹菜,在她沉浸在思绪中的时候,另一只扶着袖子的手,不经意间往盘子上洒了一些白色的粉末。
“吃些饭吧,明天我们要一早进宫向父皇请旨。”荻原建议道,又给她剔了一块嫩白的鱼肉。
蕊寒从思绪中回过神,看了满满一碗菜,夹了一些放入口中。
她夹了几口菜,吃得极其缓慢,不知在想些什么。
突然,“啪嗒——”一声,她手里的筷子掉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