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你吃饭你偏要走,看来我要是去你家一定是吃不上饭喽?”
“我们家条件差,可没法招待你这位大小姐。”他带着鄙薄讥嘲道。
尽管他的话有些扎心,但她依然是那么平静,说道:“净说气话,你坐着,我去前面给你提开水。”
刘思红从前屋提来一个铁壳荼瓶,拿过两个罐头瓶。
你别小看这玻璃罐头瓶,当时在农村可是奢侈品。刘思红很懂行,为了防止“杯子”破裂,先分别向两个杯子里倒入一少部分开水,用手晃了晃,杯子预热后再注满开水。
王邦玉像个打了败仗的士兵,顿时失去了斗志,暮气沉沉坐在椅子上有一答没一答的应付着她的问话。还好,她总算没有问到感情方面的问题。
午餐的菜肴很丰盛,有些菜王邦玉从来就没吃过,让人眼瞅着就能产生很强的食欲,他偷偷地咽下去将要流出来的口水。
那时候喝酒都是用小陶瓷杯,斟酒要用酒壶。王邦玉是晚辈,当然要给别人斟酒。他拿过酒瓶向壶内注满酒,首先给刘永强斟酒。由于酒壶装的太满,刚一低头,酒液行成一条弧线向杯中射去……他急忙收壶,但为时已晚,大量的酒液从杯中溢出流到桌面上,散发着浓郁的醇香。他神情拘谨,不知所措。
正在他束手无策之际,只见刘永强引颈俯首,以老牛饮水姿势,一口吸干桌面上的酒,笑着说道:
“没事,没事。还是***他老家说的对,‘知识青年到农村去,接受贪下中农再教育。’你们不仅要学习政治理论,劳动技术,也要学习生活经验哦。慢慢泻,慢慢泻。”
王邦玉知道了失误原因,以后再泻酒就没有溢出杯子。
他们一边喝酒一边聊天。刘思红大献殷勤,不住地往王邦玉碗里夹菜,看得小姨和妈妈直眨眼。
刘永强关切地问:“你今年多大了?”
“过了新年20。”王邦玉恭顺作答。
“年龄已具备入党条件,过了春节你可以写份《入党申请书》交给我,先把组织问题解决了,这可是以后上大学的优先条件。年青人,好好干哦!来,俺爷俩再干两杯。”他首先举起了杯子。
盛情难却,王邦玉只好陪他喝了两杯。
小姨也举起杯子,“来,俺娘俩也干两杯。”
盛情难却,他又干了两杯。
刘母也举起杯子,“来,俺娘俩也干两杯。”
又是盛情难却……
王邦玉不知道自己能喝多少酒,不知不觉半斤烈性白酒下肚头便晕了起来,忙起身对刘永强说:“叔,我……我想休息会。”
刘永强见他已有醉意,便对女儿说:“扶他到我床上去睡一会。”
刘思红却把王邦玉扶到了自己房间。
不知睡了多久,王邦玉醒来一看,刘思红坐在床沿上。她见他醒来,忙端起水杯送了过去,柔声说道:“来,喝点水吧。”
王邦玉接过水杯,一饮而尽,说道:“谢谢!”
刘思红调笑道:“卸什么卸?卸胳膊还是卸大腿?”说着,她把裤腿掠到膝盖,露出葱白色胖乎乎酥嫩小腿,放到王邦玉面前,乘机撩拨戏弄,“你送了俺家的东西,我也没有东西送你,就把我的腿缷去把。——我们两还用‘谢’字?你也太见外了。”
王邦玉吓得连忙将身子向里面挪动。他环顾室内存设,见桌子上放着镜子、梳子、化妆品,这才知道自己睡在刘思红床上。一股厌恶油然而生——他好像掉在茅坑里,忙从床上爬起,惶惶不安地问:“你怎么让我睡在你床上?”
“我乐意。我想让你一辈子都睡在我床上。”她不失时机向他表白。
王邦玉像被蛇咬了一样连忙下地穿上鞋子,气愤地说:“你胡说些什么呢?快闪开,让我回家!”
刘思红轻蔑一笑,“回去就回去,快点走,谁稀罕?别自作多情。”
王邦玉听了这话,心里顿时轻松了许多,脸上悄然有了笑意,“你不稀罕,那就让我走吧。”
“你走吧,没人拦着你!”她那圆圆的脸蛋一下子拉长了许多,显然在愤恨。
由于已是傍晚,刘思红及家人没有再阻拦。王邦玉像一只逃离狼窝的羔羊,仓皇疾步而返……
残阳西坠,晚霞笼罩大地,映着袅袅炊烟,给他心头蒙上一层淡淡的阴影……
他边走边想:这次送礼,好像是设计好的圈套,自己毫不情愿地钻了进去。一种不可捉摸的恐惧向他袭来——刘思红如同可怕的“盅虫”不死不休地缠着他,肆虐他,让他无法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