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戈…”玉彻在他身侧,温柔地勾起了他的手。
“彻彻,忘了我罢。”他转过脸,望着她,万般无奈的神态下却是一双失魂的惆目。
“我很高兴。”她浅浅地笑着。
“嗯?”
“我很高兴,你是真的思慕于我。若换做从前,你定会鄙夷一番,嫌弃一番,接着绽开那往昔一笑。你已经开始于我分享你的喜怒,你的悲欢,莫要让我走,我舍不得放开这样的你。”
衣炔飘然,碧落湖畔,花雨如锦。
“我忘记之后,我会不会不再爱你…”他有些说不出口。
“不晓得。”她伏在他的怀间,嘴角微微扬起,可眼中却闪过几滴清泪。“可我会在穆府守着你,看遍花落,你可以忘了一切,可你不可以忘了思慕,忘了有那么一只妖,在你家等着你来娶她。”
“彻彻…”他紧紧地拥着。
“如今你也是神人不辨,我妖仙不明,你我皆是天道遗弃的,待这一切都过去了,我们可以好好生活下去,你——我——长彦,我们一家三口。”
神人不辨,妖仙不明?这究竟是什么意思。玉彻不是妖吗?长戈那时不是人吗?
“善。”他冷静地回道,看不出一丝波澜,亦看不出一分炙热,甚是老成。
“怎了?你不开心吗?”
“我只是在思虑,表哥他们…你有什么什么打算?”
“他们觊觎穆家财产,私营匪寇害你险些死在去京都的路上,又招惹妖孽九臣,间接害了娘,还害的你…”
他沉默着。
“我要请落霞上司命星君那处,好好为他们安排一个戏本子。”她又瞥了瞥长戈道:“你可是不忍心?”
“善恶到头终有报,母亲育我二十余载,如今却因为他们的一己之私而死于非命,我自是不待见的,他们的惩处便交与你了,只是小侄子年幼,嫂夫人心善…”
“我晓得分寸的。”玉彻应道。
“你这般模样,倒着实有几分当家主母的架势。”他苍苍一笑。
“当家主母啊…”玉彻起了身,抿了抿嘴,脸上泛着些红晕。
在我的认知中,玉彻真君大抵是位冷傲、毒舌、恋旧、护短、还很不讲道理的九天尊神。虽归墟之后,她待我变了些,可充其量亦只能算是仗义、恩怨分明。
可如今看她这般青涩,如同少女般的模样,倒觉委实不似素日的她。
直觉指尖微凉,惺忪着朦朦胧胧地睡眼,才发现已然是辰时了,阳阳甚耀,抬头隐约瞧见那姻缘树上的红丝带绽放的红光越发鲜艳了。
许是睡糊涂了罢。
“你醒了?”
月老提着篮子与锄头,从篱笆外行了进来,倒真如个归家的农夫一般,只是这屋子里少了个为他烹煮的婆婆。
他给天下人牵姻缘怎独独没与自己牵上个败家婆婆,世间之事在我瞧来,总是这般奇异的。
“月生。”
他一听我唤他,竟愣住了,难不成又将我瞧做了穆长戈了?
“你怎么了,我是孙如是。”
“你适才唤我什么?”他瞪着一双眼,这般细细一看,他虽白发苍苍,却委实算不得老,至少容貌还是挺轩昂。
适才我不自觉地便唤了委实未曾在意唤了什么,可是我唤错人了?
“你怎么晓得我唤做月生?”
月生?我不自觉地竟唤出了他的本名。
好一番安静。
“是吗?我记不得了。可是你听错了?”我笑着回道。
“是吗?”他疑道:“我昨日暮昏之时听观星神君叙话,说妖界内乱,象征妖族守护星的白虎位神宿蒙尘,而玉彻真君的落英位神星却愈发闪耀。”
“我虽略懂占卜星象,却对神星之事知之甚少,还请月…sheng…老如实以叙。”
我是怎了,他是月老!姻缘之神月老!我怎就习惯唤他的名讳。
“若你真想唤我月生,那便唤罢。”他欣然一笑。
“月——生?”
他先是望着我出神了片刻,后是一愣。总被当成一个同我生的一般的人,委实是有些不畅。3.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