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彻出口不离恨我入骨的寒意,却在危机之时,她仍旧选择信我。
我似愈发猜不透人心。
爱?何以浅宁肯为了一个抛弃一个活人,而玉彻为何为了一个死人而选择相信一个几欲杀她的人。
思着思着竟睡了。
天蒙蒙亮,她便来了。
“今日可好些了?”
“药不错…”我也不晓得,怎么有些不敢瞧她了。
“委实可惜了些,没能毒死你。”她坐在桌前,斟了茶,贴在嘴边,微微抿了一口。
“你怎了?”
凝着她,竟有些失了神。
“无碍。”
瞧了瞧门外川流不息的暗影,怕是躲在一处瞧她热闹的罢。
“你倒亦是恣意自在的很,此番若再不管管,怕是门都快被她们挤开了。”
她嗅了嗅香茶:“左不过是寮储的殿,又不是我的东西,坏了便坏了。你这处的茶,倒是比别家的香了些。”
“这个自然,这些茶叶我都是掸过的,那些散叶都尽了,泡出来的茶,吃着自然是口齿留香。”
她又斟了斟茶。
“确是个好东西。”
“不是,你不会思着日日来我这儿蹭茶吃罢?”
“善,你虽身子不行了,脑子却还在。”
什么唤做身子不行了…,我哦听着怎么就这般别扭。
“你来倒也不打紧,只是你要晓得,我的名声清清白白的…”
我究竟在说些什么啊…
她冷笑道:“这倒也是,我的名声就不清清白白了?”
“你究竟意欲何为,我如今可以没什么权势。”
她抚了抚发道:“算算时辰,亦差不多了。”
“咿轧。”
门被推了开来,寮储伫立在门口,一眼瞪得老大,皱着眉,一副要吃人的模样。
“你们在做什么!”
她起了身,轻伏在我的肩上道:“你莫不是,瞧不出?”
那一瞬,他似被震撼了,顿了顿,退了几步,一张脸瞧不出一丝一毫气韵。
“竟是…如斯。”
滋滋滋,喜闻乐见,喜闻乐见。
他转了身。那身后的仙娥们吓得退了开了。
“他可是真心待你,你这般待他,他的心都寒了罢。”
她起了开来,冷冷一瞥。
“多事。”
本是一番好意,竟平白的当了驴肝肺,若不是我如今有求于她,断是这般逆来顺受。
也不晓得从前她做妖时是否也如这般凉薄,思虑着她亦是十几万载的年纪,老年人的思维,委实伤透脑筋。
“还不过来。”
我有些猜不透她唤我做什么。
“你若觉得出了今日的事,大殿下还能彬彬有礼的供着你,那便住在此处,亦省了我唤小仙收拾的仙阁。”
“我道是,你们这些神仙,一次说话说完整不行么?这样没头没尾的,全当猜谜游戏不成?”不禁气道。
“你不是很睿智么?察言观色也不会。”
看着她这模样,庆幸自己年纪轻,没生太多须,不然胡子都给气歪不可。
她前头走,我隔了个七八步的距离在后头跟着。
生怕那些个闲散神仙胡说些我们的事。
路过纷飞的绯红落英树道,却还是没能逃过那些口舌。
“你瞧,那后头跟着的是偷了仙器的贼人吗?”
“善,是他,生得这般棱角分明,眉宇轩昂,却做了贼,真是画虎画皮难画骨。”
“可不是。”一个小仙娥道:“我还听说那前头的女子是一个被废了修为的真君。”
“真君亦能被废修为啊?真是稀奇。”
“这有什么稀奇的,废神配贼人,岂不是更稀奇。”
那群小仙娓娓地讽笑着。
委实尴尬,我微微抬了下头,瞧着前头的她,那仙裳飘然的模样,好不潇洒!不由得生出了些敬佩。
她将我安排至了她房间旁的仙阁,景致虽比不得百兽宫的花梨纷飞绝美,却亦算得上小楼东风惬意。
“这些时日,你便睡在此处,莫要予我惹什么麻烦!”
那教训孩子般的眼神,怕是训凡间的儿子训惯了罢。
扑在软塌上,惬意的很:“倒是你,莫要再用我做什么挡箭牌才好。”
她冷冷的瞥了一眼,算算我在仙狱中的时日至现在,不过短短几日光景,她便由起先的冰冷变得傲气。
“方才,你可听着了那身后的仙娥们叙的话了?”
“左不过碎言罢了,皆当不得真。”她沉默了片刻,又道:“除了那句后头跟着的是位贼人。”
……
如今瞧来,我这辈子做得做错的谋算,便是来归墟神国后对她的算计,她是被我拖累了,我的日子却也愈发难熬了。
“害人终害己”,这话倒是不假。3.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