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面中她挽着满身鲜血的我,含着唤道。
“长戈…”
我不晓得怎会有这样的画面在我的脑中,许是我狠不下心让彻彻难受,便生出不存在的臆想。
罢了,罢了。
将他送了开来,可在我松懈之时,他竟指间化剑,刺入了我的胸口。
血漫了出来,只觉天边的云变得鲜红,鲜红,周围散着热,支撑周身的最后那一缕仙力被那一剑刺得涣散了。
连支撑仙云的仙力都没有了,渐渐地身子变得重了,愈发重了,只觉云伴着风朝袭着,渐渐远去,远去。
那片鲜朦朦的天中缓缓散了道昏色的光,暖暖,阳阳地。
彻彻与我的记忆似看皮影戏一般,一帧一帧的划过。
直觉渐渐模糊,泪逆着下落的我在空中扬起,嘴边艰难地挤出几个字。
“彻彻…”
那血色之间,一道素光缓缓散来,是你吗?
光芒中的女子一袭粉裳,披着件遮面的素锦斗篷,我瞧不清,光芒太过刺眼。
“穆哥哥…”
那声音…,浅宁?
她一个回身踢,震开那白衣仙君的横剑,顺势五指成阵,朝我胸口那么一抽。眼前便已是一片漆黑。
许是濒死,我脑中竟闪过一个从未有过的画面。
汴江的阁中,我在镜前束发,玉彻娓娓进了。
“夫君,今日可好些了?”
我微微咳了咳。
“本思着去年在北渊落下的寒疾好了,却不曾想近日受了些风,竟又反复了。”
她行至我身侧,轻轻提起我竖下的发,梳着:“这凡间的药,时灵时不灵,我思了思,还是得去上泰仙山求上一剂良方。”
“你如今是妖,不是神,频频出入天界,怕是会招来麻烦,我这寒疾倒也不打紧,穿得暖着些,却亦不现。”
不消数刻,她便与我束了个加冠髻,伏在我的肩上,欣笑着。
“夫君束这加冠髻,最是俊朗。”
“你这丫头,日日这般调侃,却也不腻。”
“夫君可是烦了?”
“我若是说我烦了,你可会离去?”我**道。
“这个?”她抚了抚发,眼角上扬:“许是会的,若夫君怕我跑了,那便娶了我,亦算成全了彼此,岂不妙哉?”
“哪有女子向男子求亲的…”
她顿了顿,向在了我面前,指着自己,道:“这便有,夫君还不娶了。”
不觉欣然一笑,这般求亲的,我倒是第一次瞧见。
“笑什么,不好么?”
“只是我觉着有些瞧不透你了。”
她汪着一双大眼,凝着我。
“为何待我与母亲这般好,带表哥他们却那般苛责。他左不过是谋了我些财帛,予了我些污名,你竟还以主母的权利将他卖了。”
她摸了摸鼻子:“我这人,护短。”
“你曾说我同你曾经遇到的那仙人生的很是相似,故而才有了往后的倾心相待,若来日,你遇到了更似那仙人的人,会不会…”
她的手,挡在我的嘴前。
“不会,我的任性妄为,天真浪漫,皆只对我喜欢的人,换了旁人,我都懒得应付。”
那一瞬,我在她的眸中瞧出了笃定,人与妖相恋是要遭天谴的,水绿扬与杜公子便是活生生的例子,她应是晓得的。
可她却依旧爱着,我呢?我思慕她,一直思慕着,因为她的陪伴,我才晓得爱是怎么个滋味。
“彻彻。”
“嗯?”
“唤我长戈,好吗?”
她愣了一愣。
“在我们成亲之前,唤我,长戈。”
那一瞬她的眼瑟瑟微颤,凝着我。
“待镇上的花公公回来了,我便请他写婚书、聘书。听说花公公是镇上最幸福的老爷爷,求他写过婚书的三对新人都幸福的很。”
她的唇发着抖,热泪如珠,滴滴而坠,嘶哑着声:“…善。”
轻轻抚了抚她的脸,拭干了她的泪,浅笑道:“怎还哭了,那日在北渊雪地,我便许了你姻缘,若非病了这许些日子,亦不会耽误了这半载。”
她伏在我的腿上,一头青丝如瀑一般倾泻着。
“娘亲可不止一次催我提亲了,算算日子,再过一个月便是正月十二了,我们便定在那日,可好?”
“长戈,我爱你。”
素日她虽没少调侃我,情话未曾少说,只是这一句,我最是欢喜。
“彻彻,我亦爱你。”3.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