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静默着。

见他如斯，我竟也有些不忍。

“依我的拙见，你不妨过个六七日，再回她这情信，一来六七日你可为太妃安排些事情尽尽你为人子女的孝道，二来这些日子亦是够你好好思一思你们的情感可是真爱。”

我思了思，又道。

“很多时候你们都以为对彼此是刻骨铭心的，实则只是情窦初开的错认罢了，若你想通了，离她不得，那时再去许她，亦是不迟。”

见我说得有理有据，他亦不再多言，拿着那绢信，心有所思地行了出去。

我这般劝他除了我与他有些兄弟情谊，更多的是我失去过母亲，晓得那种痛失生母的锥心之痛，那种骨子里都透着刺的痛。

次日清晨，下人为了送来一件上好的黄裳，太阳一般亮澄澄的颜色。若换做是从前，我定是极喜这衣的。

“换件灰衣罢。”

“公子可是觉得这衣不好？”那丫头问道。

算上那丢失的五载，我如今应该是三十二了，虽有着二十多岁的样貌，可心性确是静了些。

“倒也不是，我只是觉得灰色跟素色比较清净罢了。”

“公子稍等。”

不消半刻，她便送来一身灰衫，款式新颖，倒也有些意思。

着了衣，术了个加冠髻，镜中这人看上去，沉了许多。

不一会，小厮领着我至了一架华车停留的府前。

“那便是寻夫人来迎我的马车？”

“善。”小厮回道。

不一会儿，那马车里传来熟悉的儿声。

“娘亲，可是到了？”

那车的帘子被缓缓掀开，一名紫纱素裹的极美女子牵着一个八九岁的孩子缓缓行下。

不错，她便是玉彻，而那孩子便是长彦。

“父亲！”

那孩子一下车便跑在我跟前，抱着我的腿。

众人一听他那般唤我，都有些诧异，我看起来只有二十多的样貌，确有个八九岁的儿子，此刻怕是他们都以为我十岁便有了孩子罢，能不诧异？

“长彦，过来。”玉彻朝他招了招手。

“娘亲，真的是爹爹。”

“长彦，可是不听话了？”她严肃道：“过来。”

长彦见她这般，只好撅着嘴，缓缓松开了我。朝她那边行去。

虽他是…，但如今只是一个孩子，似乎玉彻这般是过于严肃了些。

“你们便是阿寻遣来带我走的？”我问道。

玉彻明明是听到了的，却也不理我，拉着长彦便向那马车行去。

听周围的小厮议论过，这车马是寻夫人的无疑，那便是说，阿寻派玉彻来接我。忽然思到那白衣仙人跟落霞元君的话，如今这般一串，她们的关系便也了然。

圣母上君的四个弟子应该便是九天玄女，落霞元君，水绿扬，玉彻。而那上元十剑都是上仙，必定师承九天玄女。怕是我丢失了五载之事，那落霞元君亦是之情的。

不知怎的，竟生出了一种被这些神与妖玩弄于鼓掌之间的错觉。

“爹爹，快上来。”

既然如此，那便去向圣母上君问个究竟。

其实我也不明白为什么我对长彦改观如此大，毕竟是唤我爹爹的，起初几次唤着觉着尴尬，次数多了倒也适应，那离开的许些日子倒委实想念的很。

上了马车，才发现玉彻似真气了我，竟连正眼也不瞧我，分明是她害了我，如今倒显得我欠了她。

“来长彦，吃一个。”彻彻不停地给长彦递着糕点。

“娘亲，我吃不了。你给爹爹也吃几个。”

那小子，倒也是讨人喜欢的。

“他不饿。”她冷冰冰地道。

“爹爹怎会不饿。”他拿着糕点，伏在我胳膊上。

“爹爹真的不饿。”我轻笑道。

“哼！”他竟将糕点一大口地直接塞到了嘴里，开始抽泣了起来。

“怎了，还哭了？”我问道。

“爹爹可是在外头有野女人了！”

这话说的，还好没吃东西，不然非得吓喷不可。

“未曾。”

“那娘亲做的糕点，你怎不吃，可是吃外头野女人做的糕点，吃饱了？”他顶着那肉脸问道。

好一阵尴尬。

“长彦，来，靠在爹爹怀里来。”

“我不。”他侧着脸，嘟着嘴道。

“你娘是我的天，我的地，我的一弦月，我心头肉。乖，过来。”我安慰道。

他嘻嘻的笑了笑，一把扑在了我的怀中。

“你这小子，说说，怎晓得那野女人的故事？”

“戏本里说的。”他笑道。

“那是谁带你看的戏？”

“落霞姑姑。”

落霞元君…，这仙君倒是妙地很，与我添了不少麻烦。

不经意间瞟了一眼玉彻，不同以往的冰冷，委实尴尬。

“爹爹，待会儿见了上君奶奶，便带长彦去后院摘些果子可好？”

“好好好，长彦说什么都好。”3.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