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王府,觉着累的紧,便回房间睡了一觉,约是睡了两三个时辰,朦胧之间似听到屋外有何人在敲门,听了他们说才晓得是太妃唤我去前厅为少爷看茶。
至了正厅,那正位上坐着月生,侧位上坐着太妃,而客位上坐着一个三十出头的女子,若非盘着发,委实看不出年纪,那肤质,怕是能掐出水罢。
“小人见过王爷,太妃。”
“起罢。”
“谢王爷。”
“长戈,你过来。”那女子唤着。
我瞧了瞧太妃的神态,见她点了点头,我便去了那女子身侧为其看茶。
“倒也是个机灵小子。”
“姐姐,怎称呼。”
“姐姐?”她浅浅一笑。
亦不知何处传来的声音,“她便是圣母上君。”
“圣母…”
她轻轻点了点头,示意我莫要让别人知道。
“阿寻,她可是你要寻的人?”太妃问道。
“错不了,丑成这般模样,也就只有他了罢。”
什么唤做丑成这般模样,虽然是句戏笑话,委实只觉得戏,笑不起来。
“长戈竟是阿寻的侄子!”月生惊讶道。
“谁?”
我怎觉得没怎听懂呢?
“这孩子,高兴傻了。”那女子和蔼地笑着。
此刻是几个意思?我是不是成了圣母上君的侄子了?
“若你唤我一声老祖宗,我怕是会更高兴。”她轻喃道。
莫不是她能听到我想什么?
她轻轻地笑着。
思来也是,传说天帝、灵王、白妖氏都是圣母上君养大的,天地有时,她便在了,自然有些奇异的神力。
“太妃娘娘,那我便带这小子回去了。”
“善。”那太妃竟也毕恭毕敬地对她行着礼。
“阿寻且慢。”月生起身,站至我的跟前,道:“我与长戈还有些私房话,明日阿寻再差人过来?”
“既是如此,那近日,这混小子,便有劳了。”
“善。”
月生似跟我熟得很一般,拉着我的手便出了大厅。想也不必说,他拉着我还能去哪?左不过就是我的厢房。说是说讲些私房话,男子之间何处来的什么私房话,左不过就是打探信的事儿呗。
“如何?”他心急火燎地问道。
“还能如何。”我将信递了给他,自己便在桌前吃起茶。
他看着那信,时而眉头紧锁,时而轻浅一笑,时而双目泛泪。这般多变的情绪,怕是不出片刻便会与我说心态如何如何,这些个文人思虑,委实麻烦。果不其然,他道。
“不曾想,我竟陷她入了那两难只境。”
见他似要说那些深情感慨,生怕起鸡皮疙瘩,故意将自己的位子向外挪了挪。
“兰蕊为我,竟如斯。”
再次将位子向外挪了挪。
“是我对不住孟府。”
滋滋…,将位子又挪了几分。
“长戈,你若再挪那位子,怕是要离了这桌子!”
见他有些气愤,便安慰道。
“左不过是封情信,你怎还这般声泪聚下。”
“你只晓得这是情信,哪晓得兰蕊字字入心,字字泣泪。”他抱怨道。
“泣泪?”委实忍不住,笑了。“就她那性子?我估摸着,若你隔个七八日不与她写信,怕是会拆了你王府的房梁罢。”
“汴江城…,玉彻…”
“善!那兰姑娘定是字字泣泪。”
“你这小子,也就那玉姑娘能治你。”他又瞧了瞧信。
“委实不明白你们,即便是这信瞧穿了,怕亦是不能在一处的,你是王爷,她是商贾,你们之间永远是横着东西的,这种信,传来传去,无非便是些思慕,思念,承诺之言。说白了,就是些字,仅仅在你的感情渲染下有了些色彩罢了。”
“你不会懂的。”他有些静默地回道:“因为你,至始至终都未曾真心的去接纳,去思慕过一个人。”
“我哦怎就没有思慕过…”一时之间脑子竟空了。
我思慕过…,谁?
浅宁?非,她从来都只是亲人。
绿扬?亦非,她只是我无法横越的一个梦。
玉彻?我竟问不出自己是何种感情,我曾怜过她,曾惧过她,亦曾恨过她。母亲的死和那丢失的五载成了我与她之间永远的障。若没发生那许些事情,或许我回到汴城那日便会应了她罢。自诩才智的我,原来竟是最为蠢笨的。
“你怎了?”他问道:“可是思起玉彻姑娘了?”
“未曾。只是生出了些怪异的念头罢了。”咽了口茶,道:“那你呢,可想好了与兰蕊如何?”
“我想同她走。”
真是私奔,不曾想我起初的感应竟成了真的。
“那你们想好去何地了?”
“你怎一点都不惊讶。”他又道:“我一代王侯,为了一个女子,甘愿抛开一切,远走他乡。这事儿,怕是戏本里都少罢。”
我又怎会惊,左不过是感应到的事罢了。便道。
“惊还是有的,只是你素来重情义,定会好好待孟姑娘,只是你若走了,可想过太妃?她是你的生身母亲,若你这般走了,那她该如何?”我问道。
“母亲是太妃,尊贵荣耀,我走了,她亦是能享受到王族的待遇。”他低着头回道。
“那你可曾想过,她或许会受到王族的嫌弃呢?且不说宗室不可与外族通婚这条,就说一个母亲,近古稀之年,儿子丢下母亲与人私奔,这闲话,怕是亦够那些无理的远婆们说三道四了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