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他用那折扇一扫,房塌子竟从中裂开。只见他默念了一句什么咒,四下竟升起燎燎大火。
“你疯了是不是,这些都是要银子的!”
我这是怎了?一个神君要烧死我,我竟在担心烧坏了我花银子买的木榻…,约是病傻了。
焦急的起了身,披了件外裳便往外冲,门却如铁壁一般,推不开,撞亦如是。
“莫要白费气力了,我在屋内设了道仙障,火未燃尽,你是出不去的。”
“咳咳…”黑烟不知何时起变得浓密。
“烧死我,与你有何善处,神仙杀凡人,就不怕…,不怕死吗!”
“只要能杀了你,报了上元十剑的仇,我虽死无悔。”他白光一闪,便消失在屋内了。
火愈发盛了,浓烟密布,本就呼吸困难,此刻更是费力,这可如何是好,周围愈发烫了。
那火柱子一根,一根的坠了下来。
“滋滋…”
火燃之声在耳边环绕,屋外的时不时听到小厮们的呼喊声。
吸气愈发困难,胸口愈发疼了。
娘死了,我在这人世间唯一的亲人死了,无亲无故,身体更是每况愈下,这样的我活着跟死了又有何区别。
火盛了,笼罩整个屋舍。
立在房中,脑子里极速得闪过这一生的光景,我若要死,亦不能让那些想让我死的人好过,我要立着,即使到最后一刻,那是我当时唯一的想法。
可是,好烫啊!
我是病重,可我不傻,能站着就还有气力,有气力干嘛要死啊,真是奇异!
母亲死了,我这也难受了好些月,甚至生出了轻生的念头,可是若我这般死了,岂不是对不起母亲对我二十多载的养育之恩!
我得活着,即使托着这个虚弱如斯的身体。
思着,思着,我竟不觉得烫了。
明明是燎原般的大火,为何独独烧不找我,起先还觉着烫,如今更是连热感都无了。
我可是病到无知觉了?
我将手缓缓地伸入火柱子上,可那火似有生命一般,我一靠近,火便往后退。
细细思来,那日绿扬的屋子着火与如今倒是有相同之处,那便是火烧不着我。
回忆起那白衣男子用拂袖的术法起火的神觉,我亦是如斯,气定凝神,拂袖一挥,那满屋子的火悉数散尽。
一种奇异的力量透着散尽的火入了身子。
疼感竟也不再。
这是我第一次吸食仙力,那时我不知道那是什么,隐约觉得我似与其他人有所不同的。
回忆起他说的话,我认识的有异于常人的人只有两个,绿扬自是不可能,那便是—玉彻。
她原来全都知道,甚至她是一切的参与之人,却独独瞒了我,难怪我差人暗中去京都查,却终查不到任何蛛丝马迹,这五载,我母亲的死,她究竟还有多少秘密是瞒着我的。
“老爷,老爷…”
门外的小厮呼喊着,却怎也进不来,这仙障,此时竟帮到了我。
自我回来,便是病得离不开榻,为母亲难过是有的,可再怎般也不至于离开了榻便浑身无力,怕这亦是她的谋略。
逃,我必须逃,要知道一切,绝不是在此处可得的。
没人会比自己很熟悉自己房间的陈设,我房中窗后有扇隐窗,经商之人担心马匪劫财,自然都会有些个机关。
着了身玄裳,便草草地逃了出来。
素日我极少着玄衣,只因玄衣太过暗老态了些。如今着了,倒也觉得好。
许是不同寻常那般恣意的打扮,如今沉暮的打扮,往来少女的痴目倒也是有,只是无人认出我是谁…,不知是喜是悲。
闲散地走着,走着,我分明是逃走的,却为何不知去往何处,瑶瑶天下如今还有何处安生。
“公子算个卦罢。”
不觉间行到了路边算卦的老者前。
“罢了。”坐到摊前。
“公子请。”他递来占卜用的龟壳。
接了手,摇了摇,掷了三枚木子。
“如斯?”我问道。
他望着我摇出的卦,微微的叹了叹。
“哎…”
“你便说罢,可是我的卦极凶,需许你些银子方才有破凶之法。”这些个老伎俩,我儿时便厌了。
他一时哑口无言,正了正襟,道。
“公子许我些银子,我便…”
“你便如何?这些老伎俩,净是人剩下的,委实无趣。”放下几个铜子便欲离开。
“公子,向北行可解。”
这糊涂老头,我都给了银子还框我。
北行?京都在中南方,要查这五载,分明便应南行。北?
除了汴江,怕就到了渊州城。俨然是个骗子!他让我北行,我偏偏向南。
河道的小径飘起了雪般的絮儿,洁净无暇,漫天而舞。
是啊,又是一载春日。这五载我丢了,还可寻回来,可玉彻呢?
上京都的那些日子,我无数次的思过她会离开,可回乡见她着着那一袭素衫,心间竟无数感慨。
顺着汴河下行,不知行了多久,至一孤楼下。楼分两层,雕龙细纹,高怂巍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