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缘这东西不得不由人敬佩，一直以为离开了府中一切便会有些变化，善的愈善，厌的亦会散去。

可是变化往往都是不尽人意的，我晓得发生了什么，一切就如同一场梦一般，我用了一月的功夫到了京都，可京都的商旅却告诉我赔偿的款银子早在五载前便送来了。

“五载？”这是一个怎样的说法。

周围的一切早已不同，早不似我几月前来过的京都，当我回到了汴河镇，一切都变了。

阳懒懒的耀着，周围散着软绵绵的芬芳，柳絮漫天而舞，俨然是三月之景。

“怎的？我离开这儿不过两月，怎就由秋初变成了春日？”心中不觉一惊。

虽是梦幻的很，可是我却有种心悬着的感觉，健步如飞，不出半柱香的功夫，我竟徒步到了府门前。

昔日盛隆的府门，如今看着竟有些萧瑟。

不一会一个小厮领着一个五岁大的孩子缓缓推开了门。那孩子生的嫩嫩的，顶着长大饼脸，可爱的紧。

“小孩，小孩…”我向他招了招手，将他唤了过来。

他嘟着嘴，汪着一双大眼，问道。

“你是何人？”

“你又是何人？”

“我是这儿的老大。”那孩子扬着头，呆呆地笑着。

“老大？”

“你，过来！”他招了招手示意让身后的那小厮过来。

小厮倒也机警，迈着碎步上前，不走近还有些看不清，这一进，看得真真切切，那小厮不就是房里的宝锥吗？这名字还是我儿时无聊赐的。

“宝锥，快来替我背行李。”

“善。”他本能的应道，又觉得有些奇怪，转过脸，瞪着大眼，不可思议地望着我。

“你怎了？傻了？”

“老……，老爷！”他惊得大喊了起来。

“老爷？”我竟有些觉得听错了，若依着辈分，我未娶亲前，都应唤公子才对。

他这一喊，竟惊了好些人，不出一会儿，府外便来了许些个下人，有苦的，有笑的，喜极而泣的，大多都念叨着一句话。

“太好了。”

“怎了？我这才出去多久，怎就这般了？”

“长戈…”门侧传来一声熟悉的呼唤声。

是她，她竟还在。

玉彻一袭紫纱白衣，踉踉跄跄的踏过阶梯，行至我前，抚着我的脸，泪光纵横。

“我便晓得…”

我两个月过去了，她竟还在，许是上天垂怜，许是阴差阳错，怎般都好，如今的我虽谈不是对她爱慕入骨，却也是不在介怀娶嫁。男子大概便是如此，在自己放下一切身心俱疲之时，第一个走进来对自己好的女子往往是走得进心的。

“彻彻，我回来了。”

“长戈，你唤我什么？”她凝咽着，泪在眸中打转。

若在平常时候，见她如此，怎也会觉得情绪过了，才两月不见，可是不知为何，我竟有种许久不见的感觉。

“彻彻…”

她依在我怀中，抽泣着。我不知到底怎了，为何府中所有人都变得多情了起来，亦不知道我是怎了，竟搂着她竟有种重拾珍宝的感觉。

“爹爹。”

那小孩竟搂着我的大腿，泣道。

“爹爹？我几时又多了个儿子？”不禁有些轻笑。

“爹爹搂着娘亲搂糊涂了？”

“不可这般没规没矩！”彻彻松开我，对着孩子训道。

“彻彻，无碍。”我蹲着，抚着小孩的头，道：“小孩，你是府中那个下人的孩子？”

“爹爹可是在外有了家事？”

见这小东西这般问，我着实有些懵了。

“那说书的老头曾说有个大户人家少爷，在外头有了家室，就不要家中的孩子跟娘子了，然后就跟爹爹一样很长时间不回来。”

也不知哪座楼的说书先生，竟对小孩说了这些故事…

“你这胡乱认亲的势头，倒也跟彻彻一模一样。”不禁叹道。

“长彦，过来。”彻彻招了招手。

那孩子竟乖巧的跑了过去，蹲在她身侧。

“娘亲可是跟爹爹有什么小秘密要说，故才唤长彦过来的？”

“长彦！”半信半疑地瞧了瞧那孩子，跟昔日的他倒是有几分相似，可…。

“彻彻，你唤这孩子什么？”

“爹爹可是老糊涂了？孩儿五岁了！”

“五岁？”

“长戈…”她欲言又止地瞧着我。

“彻彻，你怎不唤我夫君了？”

“还有，我娘，我回了府，怎也不见她出来迎我？”

这是梦？怎会有这般真实。

玉彻默而不语，挽着我，缓缓入了府中。

“长戈…，五载了。”

“五载，是何意？”

我心里有种可怕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