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矮的钢铁穹顶脱落了油漆，铁灰色的车轨镶嵌在地面，火车静静卧着，站台里弥漫着青绿的冷色调。

沈怀棠牵着诺诺的衣袖，一路检票过站，找到座位后坐下。诺诺一言不发，却不停左看右看，对火车很是好奇。

把行李放置妥当后，沈怀棠长吁一口气挤过人群坐到诺诺身旁。诺诺正透过窗户，看着车厢外面挥手帮助人群的门卫。

“第一次坐火车吗？”沈怀棠问。

诺诺转过头来，很庄重其事的点头。

诺诺戴着邻居姐姐送的紫色发饰，今早邻居姐姐来送行，送了诺诺很多女孩子用的小饰品，早上帮诺诺戴好，诺诺在去车站的路上不停的小心触摸发卡，神情雀跃。沈怀棠看到她认真的样子，觉得很好笑，手掌轻轻的在诺诺头上抚过。确定一切妥当后，任由她东张西望，掏出手机开始寻找学校附近的房源。

不一会，火车开动，黄色草地慢慢远去，失修的楼房稀稀松松的消失。火车驶出一座城池，带着一车各怀心事的人群，男女老少，不舍或满怀憧憬。

诺诺静静看着窗外后移的风景，建筑消失不见，接连大片荒野。诺诺问：

“南京在哪里？”

沈怀棠看着手机说：

“在车停下的地方。”

“要去那里呆多久？”诺诺又问。

“半年。”沈怀棠在心里算了一下。

“然后我要去哪里？”

沈怀棠想说“你还要回到这里”，但转念想到诺诺不一定要回到这里，她甚至不一定要在南京呆半年，只好说：

“然后你要回到家里。”

“我的家在哪里？”

“让你喜欢的地方就是你的家啊。”

“如果我喜欢南京，那里也是我的家吗？”

“可以是。”沈怀棠想了想，郑重回答。

“那我为什么只可以在那里半年，我不可以不离开吗？”诺诺好奇的问。

“离开是为了更好的生活，有时候不是单单喜欢就可以了的，诺诺。”沈怀棠抬头回答。

诺诺眨了眨眼睛，好像弄不懂这句话，沈怀棠低头继续滑动手机。

诺诺趴在窗户上看了会风景，又玩起邻居姐姐送的首饰。火车一路前行，天色近晚，车轨不时传来低沉的摩擦声。沈怀棠敲定好租房事情时，诺诺已经玩累了倚在窗户上。

沈怀棠看着她眼睛上长长的睫毛，发梢微卷，散发好闻的香气。火车不时震颤，窗户碰痛了诺诺的额头，紧闭双眼的诺诺不愿醒来，只好微皱几下眉毛。

沈怀棠连忙把手贴在窗户上，隔开诺诺的脸蛋，另一只手小心挽过诺诺的肩膀，想让诺诺离开车壁。稍稍用力时，一股温软的气息扑面而来，诺诺整个人趴在沈怀棠的怀里，有了一个支撑，诺诺感到了舒服很多，不自主的嘤咛一声。

细弱游丝的声音传入耳里，沈怀棠的心立即扑通猛跳了起来，呼吸加速，思绪翻腾。他想起他见过的可爱女孩，在台阶上、柳树下、清晨里，那些他怀里的女孩们，发梢上不同的香气，不同的旖旎，此刻他怀念那些相拥，不带有邪念，不带有遗憾，只是觉得那些美好如此相像，一如此刻怀里有个细碎刘海的女孩，坐在夜不停息的火车上，鼻尖传来好闻的香气，胳膊温软，你们互不生厌，而你不由得想要抱她，这就是原始的、不可否认的暧昧。八千里以外，一万年以来，混蛋老去，女孩常在。

但沈怀棠邪念还没升起时，就已经被堂而皇之的压下，他立即推开诺诺。诺诺被推开的动作弄醒，迷迷糊糊半睁开眼睛。沈怀棠略带心虚的问：

“要睡觉？”

诺诺点头。沈怀棠把自己的羊绒围巾摘下，让诺诺抱着以便趴在桌子上睡觉。诺诺很快重又睡去，沈怀棠把诺诺的可乐放在桌子上。对面的两个女孩专心看着视频，四周的人有的看书有的睡觉，确定无虞后，沈怀棠打算去别的车厢买晚饭。等诺诺睡醒后吃完饭，就快到终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