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屠戮盛宴（一）

徐佳一身丐衣，手拄着一根被破布缠绕的短棍，漫步在广陵的街头，这个地方并没有因为徐家的倒塌而破败，依旧是如往昔般的繁华。徐佳游走在河岸边，追寻着曾经的一丝熟悉。

徐佳就这样漫无目的走着，直至走到了一处桥头他停下了脚步，他还隐约记得，小时候每年中秋，此地沿河两岸都会亮起灯，这座桥便是最好的赏灯之地。他父亲，娘亲肯定会带着他准时出现在这个地方，欣赏着这一年一回的风景。他还记得每次他娘亲，见着灯时，都会哼起思念家乡的歌曲，惹得他父亲一阵白眼只是每次他父亲最后都被掐的惨叫连连，那时候一家人多热闹啊，可是景色早已不复。

徐佳想学着他娘亲哼哼小曲，可是任凭他如何回忆，也回忆不起这小曲曾经的旋律。徐佳有些失望，他倚靠在桥头慢慢的流下了泪水，泪水沿着他的脸颊滑入了他的口中，与甘甜的血液相比，泪水却有些苦涩了。

桥头上的行人络绎不绝，肯定不会是每个人看着这可怜的乞丐都选择性的忽略，不一会徐佳的脚下生出了几颗铜板，可他却没在意。直至一担着担子的朴素汉子走了过来，那汉子先是拿块布条帮徐佳拂去了泪水，接着从怀中掏出几块梆硬的烧饼递给了徐佳，并开口说道：“兄弟吃吧，男子汉大丈夫有什么好哭的，只要人没死，一切不都是挺好的吗。”话说完拍了拍徐佳的肩头便匆匆挑起了担子，快步离去了。

那汉子一番话将徐佳从梦幻中拉回了现实，徐佳止住了眼泪，看了眼脚边的几块烧饼跟一些铜钱，自嘲的笑了笑喃喃道：“这家门口可比泰安那地方强上太多。”话说到这徐佳拾起了那些铜钱揣入了怀中，又拿起了那几块梆硬的烧饼走向了河岸，打算用这广陵江水就着烧饼，当做今天的口粮。

十八年了，广陵江水的寒，徐佳依旧不能忘怀，他单手捧着一滩水，强忍住满胸腔的怒火咽了下去，彻骨的江水下肚非但没有使徐佳胸中火势小些，反而将徐佳通体的怒气彻底点燃。

愤怒至极的徐佳半跪在地上，眼睛通红似乎就要滴出血来，他摸了摸腹部又摸了摸怀中那几颗铜板恨恨的说道：“谢谢你们愿意帮我，作为回报，广陵这么多年积的灰尘就由我来扫除吧。”话说完他的神情，气焰就完全变了，从一个拒人千里之外的无情杀手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只知道摇尾乞怜的乞儿。或许根本没变，徐佳原本就是个乞儿，可是谁又知道了。

徐佳吃完那几块梆硬的烧饼，他又回到了桥头。这次他打算做个乞儿彻头彻尾的乞儿，只见他从身上那几块破布上面又扯下了一块破布，熟练的将其叠成碗状，放置于地。自己更是丝毫没有收敛，直作五体投地状与地面做着亲密的接触。

脸面扑在地面上的小徐佳，此刻高兴极了，或许是因为自己又当了一次乞儿，或许是因为，昨夜的所作所为，亦或许是因为他接下来的盘算，或许全都有吧。

昨夜徐佳，本就打算大大方方的杀一场，没想到天助自助者，竟安排着一行人送上虎口，徐佳自然不会错过这场缘分，他露出了獠牙杀得那一行人是屎滚尿流，魂飞天外，那一行受了惊的杂碎自然难以发觉里面又混入了一个外人，徐佳就跟在他们身后一路大摇大摆的走入了城中。城中当然有守卫，可对着一群被杀的满身血迹，魂不附体的人除了安抚又有谁愿意接着诘难到底了？

徐佳自然是运气有些好，可是那个乞丐却有些倒霉了。一个乞丐摇尾乞怜，任别人在身上拉屎撒尿自然是无可厚非，只要能得着一口饱饭，侮辱又能算得上什么。可他错就错在对着几只快雪山庄的刍狗摇尾乞怜，更不该让徐佳看见。毫无疑问徐佳将那没出息的乞丐一剑杀死，换上了后者那身满是屎尿味的衣物。这些异味徐佳自然不在乎，他本就是个乞儿，更何况谁会去相信，这残忍暴虐的杀人凶手愿意穿着一身满是屎尿味的衣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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乞伏于地的小徐佳望着那破布包裹成的碗笑了笑，里面有不少铜板。当乞丐，徐佳算是颇有心得。这桥头处来来往往的过路客人不少，徐佳身前每经过一个，他便毫不吝惜的磕上几个响头再说几句好话，自然有人愿意施舍些财物与这可怜的乞儿，或许正如他亲小叔所说，他就该做个一辈子的乞丐，因为不管以前还是现在徐佳做这行总有自己的一套。

没来由的徐佳想起了同处一处的乞丐大哥，他们两人每当同时两人出工，小徐佳总是要比大乞丐回来的早些，乞来的食粮也要比后者清爽些，为此癞妹子没少讥笑大乞丐。

当时的大乞丐总有些不服，有事没事就想着痛痛快快的跟小徐佳比试一场，每次两人都会来到同一大娘家门前，这是他们的“老主顾”。大乞丐每次都会率先出手，剩饭剩菜哪户人家的都不多，能施舍出来的就更少了，所以先下手赢的机会肯定大些。可是想归想，每每大乞丐就算磨破了嘴皮得来的总是几块锅巴或者是一顿臭骂，可小徐佳出马时却都能次次马到功成。滴溜溜的眼眸说出的一句：“大娘您家还有剩饭吗？”永远胜过了大乞丐的千言万语。这本是段值得让人回味的往事，可却不见徐佳有半点笑意，反而眉间生出了一股疑惑或是忧虑的色彩，这在一个顶尖杀手的身上可是不常见。

云聚云又散，终于，夜色泛黑了，徐佳总算是等到了这一刻。黑夜是最好掩盖杀手獠牙的面纱，况且徐佳只是个杀手，白日里快雪山庄隐藏着刀剑无论如何徐佳也找不全，可到黑夜就不一样了，就算隐藏着再完美的利器也会亮起寒光。见着时机徐佳没有继续等待他从桥头起身了，佝偻着腰手拄着短棍，一步一步蹒跚在街头。

街头上行人不算太少，突兀出现的乞丐自然吸引着人的注意，不断有人对着小徐佳投来打量的目光。徐佳虽是面无表情可其实他心里满意极了。一个躲躲闪闪的可怜乞丐总比敢于走在街头的可怜乞丐更值得怀疑不是嘛？

徐佳没走多久，他寻着了一个好去处。大路边一个半废弃的排水渠。徐佳直接钻了进去，虽然空间不大，但这个季节，干燥的排水渠里可比外边舒服的多，不用担心风也不用担心雨，这样的好地方，刚当上乞丐的人，肯定不知道。

可徐佳的目的肯定不会是为了享受这里的安逸，他心中早有计较。

虽然一点瞧不上路面的情况，可真正入夜了，能不能瞧仔细意义大吗？当然不大，空旷的街头，脚步声自然会暴露所发生的一切状况，恰好这街头只要有人经过，声响便会在这渠道中回荡，徐佳当然能通过这些声响得到他想要的信息，若是连这都做不到又怎么算得上顶尖杀手。

每个时辰有四拨人经过，每拨五人，共十二拨，几乎没有空挡。徐佳心里这样盘算着，当确定已经收集完了这个地方的信息徐佳没有继续做无用功，他沿着这条渠道向前缓慢的爬行着，不敢漏出一丝声响，生怕被地面上的人发现。爬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徐佳停了下来依旧是紧贴着排水渠中的墙壁，可得来的信息差不多，依旧是那样，只是人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