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是蓄势已久,王老爷劈出的这一刀却被其拦下。忽而道路两侧林中又射出一排暗箭,以逸待劳,以明待暗总归是优大于劣的,王老爷准备好了先手只看李吉埔如何应对。
十余颗头颅,势大力沉的“开山式”,一排暗箭,可这些却不是杀招,只为引人耳目而已,真正的杀招藏于那一排暗箭中,两枝淬过剧毒的飞镖,对准了看住徐佳的两名汉子。
一行人,尽数被王老爷子吸引,李吉埔见此大吼:“看好徐安定.....”话音未落,从马车上方一男子飞落:“大吼着,小安定,大庄舅舅来接你回家了。”那飞出的男人名叫庄天盛,与王成龙一起长大比其年长些,也是个忠肝义胆的好男儿。
看守小徐佳的两名男子原本只打算防住那一排飞至的暗箭,又被那从天而下的汉子吸引,最后只拦下了飞箭,却没能发现那两把毒镖才真正能夺人性命,当那两人正准备举剑迎接即将落下的庄姓汉子,两支毒镖已准确的刺入了这两人的脖颈,手中剑还未举起便放了下去,还没来得及拔下这刺入脖颈的毒镖,口中便吐出白沫呜呼哀哉。
庄天贵从天而降,一掌将那架马车打的稀碎,里面的小徐佳自然是毫发无损,小徐佳看着眼前突现的大庄舅舅,顿时热泪盈眶,眼前看起来不太真实的人,却真真切切是他的大庄舅舅,“大庄舅舅,安定好辛苦啊。”小徐佳自然而然的一声感慨,那汉子听了却是肝胆欲碎,看着小徐佳的痛苦的神情恨不得马上将李吉埔碎尸车裂,只是情况紧急,眼下报仇事小,小徐佳的安危才事大。便一把将小徐佳搂入怀中,震碎了绑缚小徐佳的绳索,屈身,借力一气呵成,向自家阵营疾驰而去。
李吉埔哪里肯放他走,抬手便是一记仙人飞剑,准备取下庄天盛性命,只是被后者凌空一个鹞子翻身,躲了过去,随后那汉子又是一记鞭腿将剑送还于李吉埔手中。李吉埔见形势不妙,一咬牙吼到:“与其此子落入王家之手,不如将其一刀两断。”此番言语,王老爷子自然听在耳中,顿时雷霆大怒回应道:“直娘贼,若是安定伤了分毫,从此南北武林便势如水火,我王家且存一人便会死在取你狗头之路。”只是能文争何须武斗,李吉埔自然不会理会这般言语胁迫,带领着高手堵截正打算奔逃的庄姓汉子。
王老爷看的真切,虽是雷霆大怒只可惜被众人拦下,纵是武功高强,可双拳难敌四手,几次冲击也冲不过去,天空又亮起一枝响箭。王老爷子也渐渐有了被围困的势头,庄姓汉子更是艰难,怀中搂着小徐佳施展不开拳脚,围攻他的一行人却是无所顾忌,招招要人性命,庄姓汉子只得闪躲不敢还击,生怕动作大些便给了那些人伤害小徐佳的机会,很快身上就有些轻微伤势了,如此下去小徐佳危矣,王家危矣。
瞬间的缠斗,王家一行人势单力薄自然渐渐落入了下风。王家众人心里也清楚,若是短时间内无法解决对方。别说救人就连脱身也难,可小徐佳身在险境众人哪肯放手。
形势如何不仅王家众人心里一清二楚,就连小徐佳也清楚的很,高大的外公,舅舅,眼下是没机会救下自己了,再拖下去就连他们也会折损在这里,徐家男儿死的堂堂正正,虽小徐佳尚小,这样的结果也绝不是他希望看到的。
庄姓汉子被拦下,几次交手,身上渐渐有了伤势。虽杀人不是目的,可本就暴躁如火的庄姓汉子,被打红了眼。手中无兵刃正准备举手还击,腋下的小徐佳正好趁此,捉住了空挡,从庄姓汉子身上挣脱,头也不回向悬崖一跃而下,临走时还不忘记喊出:“外公,安定好久没见成龙舅舅了,若是您见着了他,记得跟他说声安定想他。”只是等王老爷抬头望去时已不见小徐佳踪影。
还没给庄天盛反悔的机会,小徐佳留给他的只有那句看似临终前的遗言了。庄姓汉子双眼通红,没有迟疑,追了上去只想在小徐佳粉身碎骨之前将其救下。王老爷自然也看在眼中,怒不可遏急火攻心,使得王老爷吐出了一口鲜血。此时王老爷没有过多恶言相向,只想着提刀将杀死她女儿逼死他孙儿的狗贼,一刀一刀剁碎。只是被王家人拦下,其中一人一声号响,林中一群骏马奔驰而来。那人对王老爷说道:“堂主,天盛自有计较,眼下情况危急,我等应当先回奔马堂后在做打算。”说完便跟着几人强行把王老爷架上了马,给殿后兄弟留下几匹后,便率先撤离了。
庄天盛身处其中,除了救下小徐佳,自然生不出多余的想法,只是小徐佳的身形不断在下坠,庄天贵自是心急如焚不断的借力加速,只想在小徐佳触底前再次将小徐佳搂入怀中。一次又一次加速,小徐佳终于触手可及,正准备一把捞住小徐佳,只见后者冲他摇了摇头,自己也已感到后心剑气袭来,见此庄姓汉子深知不妙,便转过身去拨开了即将刺入后心的一剑。甚至没去看那刺出一剑的人,只是冲他吐出一口唾沫便一脚蹬向那人的腹部,那人一声痛哼,显然那一脚威力不下。庄天贵借着那一脚顺势向快速下落的小徐佳疾驰而去。
小徐佳已准备好顺势走完这一程,便去与娘亲团聚,甚至迷糊的感觉到已经有人在呼唤他。他闭上了双眼,等待着他来自悬崖上方的身躯与这汹涌的广陵江水之间亲密的接触。良久,迎接他的却不是汹涌的江水,而是宽厚的胸膛,庄姓汉子宽厚的胸膛。
小徐佳睁开双眼,见着了他的大庄舅舅,还未来得及为劫后余生而庆幸,李吉埔便一剑从上方刺来,若是让李吉埔一剑顺势刺入庄姓汉子的天灵盖,那万事休矣。小徐佳见此吓得大惊,庄天盛也面露难色显然是察觉到了什么,只是此时抱紧小徐佳的手万万不能松开。李吉埔那一剑还是刺了过来,庄姓汉子察觉到了剑气,此时他一手附岩壁一手携着小徐佳,实在腾不出另一只手来抵御李吉埔的攻势。尽人事听天命,庄姓汉子只能在那一剑刺入自己天灵盖前,将身体向岩壁靠近了几分,运气而上打算硬抗下飞至而来的这一剑。李吉埔这一剑自然没能要了庄姓汉子的性命,却也破开了防御,刺入了庄姓汉子紧抱小徐佳的右手肩头之中。刺中后李吉埔飞剑与庄天盛内力僵持住,没能顺势一剑卸下庄天盛右臂,只身体倒悬以夸张的姿势留在半空中。
飞剑入骨,庄姓汉子硬抗下这一剑。
不愧是好男儿愣是一声没吭,抱紧小徐佳的手也只是越来越紧。小徐佳见此情此景忍不住留下了眼泪对庄天盛说道:“大庄舅舅,你放下安定吧,你若是能杀了李吉埔,安定也能死而无憾了。”,庄姓汉子哪能答应他,只对他摇摇头。李吉埔自然没眼见这血脉相亲,见着庄姓汉子分心,反手一拧,长剑迸发出一道道剑罡,将庄姓汉子右臂肩头的经脉打的寸断。终于庄姓汉子没能忍住一声痛哼传出,右臂也在无力气去抱紧小徐佳,只能眼见小徐佳坠入广陵江水。
“李吉埔,我草你娘。”一声怒吼伴随着积压着的怒火还有几十年的内力修为,震向上方的李吉埔,将李吉埔打的吐出一口鲜血,倒退而去。随后庄姓汉子头也不回的追上了小徐佳,跃入广陵江。
夜已渐深,李吉埔攀附在岩壁上,观察着广陵江面的情况,只是江水湍急两人落水后便不见踪影,此时正值隆冬,广陵江水之寒,于广陵山上生长十余年的李吉埔怎会不知,别说小孩,就算成年人也绝对在江水中熬不过一夜,就算庄天盛武功高强可中了自己一剑身受重伤,别说在这湍急的江水中救人,若执意要泡在这江水中,铁定折戟沉沙。想到此,李吉埔虽不甘却也想赌一把运气,便返身离去,叫人沿河两岸准备收尸,只可惜这一次,李吉埔失算了。
小徐佳落水后,彻骨的江水瞬间包裹住他的身躯,江水透过了他褴褛的衣衫,像钢针一样扎进了他每一寸肌肤,小徐佳痛的几乎要晕厥。可这广陵江水没打算就这样轻易的放过小徐佳。
湍急的江水遍布着碎石,暗礁的。流水与这些杂物肆意的蹂躏着他弱小的身躯,他拼命抵抗,每次与这些杂物亲密接触后停留的瞬间,他都发了疯似的想爬上岸去,可是除了失望就剩下失望了,筋疲力尽遍体鳞伤的小徐佳终于放弃挣扎了。
“徐家男儿死的堂堂正正,可这并不算堂堂正正吧。”小徐佳这样想着。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这个年纪的孩童落入这样湍急的江水中,就算没有彻骨的寒,下场也会是一样“死不复生。”
小徐佳没有在挣扎,沉入了水底,慢慢的他失去了意识,只是模糊的听到耳边传过来一阵悦耳的声音:“谦谦君子,温润如玉。得之坦然,失之淡然。”空灵迷幻的声响闯入了他的脑海中,这奇幻的声响绝不像人间会有,突然小徐佳身体不在感觉冰冷,一丝丝暖意不断钻入他的身体为他驱散寒冷,丝丝暖意使得小徐佳不在那么痛苦了,他艰难的睁开了双眼,可只是一片黑,他只能感觉到,他的躯体正被江水所驱使,漫无目的在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