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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离合自有定数,一国一城尚且如此何况一族一姓。
江湖虽大,却也大不过一把铁剑,万事有不平,我自一剑平。徐家便是因为这一剑又一剑独领了江湖的风骚,更是因为这一剑又一剑,如今惨遭算计从此徐家不复。
小徐家自离了三叔之后便一个人默默在路上走着。又冷又饿又困又乏,恐怕他此时心中只有一个念想,快些扑进外公的怀抱,将心中所有的委屈心事说与他听。
丁贺走之后放出一箭,是响箭,虽然小徐佳年纪尚轻,但也懂得,追兵很快就要来。凭着自己,想走出去有些不大现实,唯有等来了外公才有一丝活下来的希望吧。想到此便不在前行,躲在路边一灌木丛里,虽是视线不太好,但好在路上往来的声响都能听个真切。
“也许从此以后你一个人就是整个徐家吧。”兴许只是刘姓汉子一句无心之言,可天知道这孩子有多在乎,甚至他现在就想着,徐家男子生的堂堂正正,死的堂堂正正却也没谁说过生死之间也要堂堂正正吧。他这样安慰着自己,着实是四肢着地,窝在土坡下的灌木丛里,这样的姿势实在算不得英雄。
趴了小半会,实在是有些困乏,小徐佳眼皮又打起了架,实在是坚持不下,便沉沉的睡去。
没有谁比李吉埔更清楚小徐佳的重要性。徐家若一人尚在,徐家剑就在。徐家名声不是用嘴一嘴一嘴传出来的,是一剑一剑杀出来的。很不好的是,这一剑又一剑中肯定也会有李吉埔的一剑,所以他比谁都清楚真正徐家剑的恐怖之处,可以说若是有朝一日,徐家九剑从新聚首。那江湖依旧会是徐家之下的江湖,徐家便是那江湖之上的徐家。
所以当李吉埔听闻有响箭发声,便带领着大队人马,马不停蹄的赶了上去。只不过他见到的只有,一个面向广陵山,负手而立气息全无的汉子,一个脸色苍白,右臂寸断的汉子。除此之外,还等着他的便是这一地的断臂残肢。独不见小徐佳。愤怒的李吉埔若不是众人拦着,肯定会宰掉这个贪功冒进坏他大事的莽汉,这莽汉自然就是丁贺,如今他是偷鸡不成,反倒折了一整笼的鸡有苦说不出。
奸人自有奸计,李吉埔见刘朝峰身死,觉着就小徐佳一人肯定跑不远,便自他本人起,纷纷下马找寻小徐佳的蛛丝马迹,只是冬天路干,小徐佳人又乏力走在路上自然连脚印都没有。众人一时无从下手,李吉埔见天近黄昏,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时冷汗直冒。王老爷的车马必然会出现在快雪山庄门口,若是在王老爷之后找到小徐佳,必然后患无穷.....王老爷,西北王家李吉埔突然想到了什么。
近夜,小徐佳还睡的迷迷瞪瞪的,忽然一声声的呼唤传入他的耳中“小安定,你在哪?大庄舅舅来接你了,小安定,你在哪。”这一声声的呼唤惊醒了睡着了的小徐佳,小徐佳下意识的回应道“大庄舅舅,安定在这。”话说很快就后悔了,他趴在地上一动不敢动。只是已经无济于事了,脚步声越来越近,终于在他身边停了下来。
小徐佳只期盼来人真是他“大庄舅舅”,便从那束灌木丛中爬了起来,来者不是别人,正是李吉埔。小徐佳看着他下意识的欣喜若狂大声呼唤到“六叔,六叔”只是又想到了什么,就此沉默不语,喜悦的眼神更是瞬间又变成了仇恨,若是眼神能杀人,小徐佳那仇视的双眼肯定会比徐家的剑更锋利,只需一击李吉埔的心脏必然会被刺穿。
李吉埔看着这眼前的孩童,或许是愧疚并不敢与之直视。见小徐佳落入手中之后,没有留在原地,吩咐好后,便只留给小徐佳一个背影。
先一日于小徐佳眼前刺死了他的母亲,今日又在小徐佳满怀期望之时欺骗了他,就算是天底下最铁石心肠的人也会动恻隐之心吧。更何况李吉埔八年来,对这个孩子也是倾注过心血。只是他没得选择,就像徐家剑一样,出鞘必须见血。
没有想象中的凌辱或虐杀,李吉埔交代完走后,一群人便把小徐佳带走。待遇还不错一架比较宽敞的马车,看守小徐佳的是两名精壮汉子,其余人由李吉埔牵头,将那架马车团团围住,见阵型似乎有任何风吹草动,都能及时做出回应。看守小徐佳的那两人,也没为难小徐佳,只是绑缚住小徐佳的手脚,见小徐佳并没有想象中那般狂躁连封嘴的步骤也都略过了。
一行人缓缓向广陵山前行,到了广陵山快雪山庄内,就算侥幸李吉埔念旧情不杀他,可已为池中锦鲤,任小徐佳再有不甘,再恨意滔天也在翻不起一片浪。
一行人“押送”着小徐佳以行至广陵山山脚。李吉埔虽之前跟王成凤打斗时,曾说出西北王家大难临头的话,其实只为了激怒王成凤。任由李吉埔手眼通天也万万不能对西北偌大的王家造成什么影响,就连血洗快雪山庄也是在成功刺死王成凤后,李吉埔身后一些人物才敢伸出援手,共分徐家一杯羹,否则光李吉埔带着一群小喽喽,任他有十条命也不够丢。
打心底李吉埔打心底还是忌惮西北王家的,本就建功未稳,若是此时王家从西北举家与他李吉埔为难,则李吉埔势必危矣,可李吉埔却不曾面露难色,显然胸有成竹。
此时李吉埔早已安排好,快雪山庄已与昔日无异,只等明日王老爷造访。那时等待着王老爷不再会是王成凤娘俩,而是埋伏好的精锐,突如其来一阵掩杀若是功成,则李吉埔必然能将江湖紧握于手,他的狼子野心也将得以实现。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那一枝突然的响箭不仅李吉埔瞧见了,王家人也瞧的仔细。只是谁会想到一枝响箭就把这满盘的计划给打乱了,就算是李吉埔也不行。
李吉埔带着人行至半山腰处,来到此地李吉埔不觉皱了皱眉,此处道路不宽,人多不一定占优,且道路一侧是密林,一侧是悬崖,从此处坠下侥幸没能粉身碎骨那激湍的广陵江水却也不像能饶人性命。若是有人埋伏于此,定然退无可退。只是上山的路只有这一条,又避无可避,而此时除了上山便也就没更好的选择了,李吉埔能做的只能是叮嘱再叮嘱,只希望这群人没被胜利的愉悦冲昏了头脑。
李吉埔心中所想正是王老爷心中所想,李吉埔一行人刚行入此处,忽而密林中十余颗人头飞出,那行人见了大惊失色,这十余颗头颅说不定昨夜还曾与他们之中某人把臂言欢,今夜却成了孤魂野鬼,叫他们如何不惊。在他们失神的瞬间,一黄昏英雄持刀高高跃起,顺势劈下,志在取人性命的长刀闪耀着夺目的光芒,半黑的夜晚这一刀显得格外的耀眼,显然是以蓄势已久,只等着这一刻。
那行人虽是有刹那的失神,可几乎都是江湖顶尖的武夫,自然在这种情况下能有应对之策,甚至已有眼尖之人认出了这一刀,喊出了“力劈华山—开山式,是西北王家诸位小心些。”余下人听闻,不敢托大,顷刻便有七八人联手结阵准备拦下这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