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擅梦,难治中二,对于习武之路有着自己的憧憬,选择师父有时全凭兴致和一腔热血。
但选择权仅仅在最优秀的那一批新弟子手上,而每位师父能教导的弟子数是有限的,没能如愿的,便服从调剂了。
江遥是有选择权的,但他的选择却让旁人看不懂。
白发老者名叫徐伦,是霞山派的药师,而且是数一数二的派宝级别的药师,一顶青炉便可撑起整个霞山派的丹药供给。
江遥也是看中这一点,才会选择他为自己的师父。可虽然徐伦可以说是当世当之无愧的炼药大师,可正因为将全部心血倾注在了炼药上,他在武功方面自然就荒废了。徐伦十五岁学武,十八岁学药,炼药四十二年,武功也停滞了四十二年,如今早已与旁人无异了。
在江遥前世,有这么一句话“劝人学医,天打雷劈,劝人学法,千刀万剐。”话是夸张了点儿,但也说明学医是极其辛苦的,需要大量的知识积累和很长的成长周期。在木屋墙边的书架上,一共五层,层层摆放着板砖一样大的医药书籍,可见学医道路之艰辛。
所以上十年来,极少有人翻徐伦的牌子。可仅是如此,也不至于落得个只有江遥一个光杆徒弟。
还因为他性格古怪苛刻,许多弟子刚拜师没两天就叫苦不堪,可还没等他们埋怨,徐伦便把他们扫出门去,说是“不满意。”
之前江遥跟尚德海说“徐伦的弟子之中,只有他有易容丹。”其实也就他一个弟子。
江遥坐在木椅上,膝盖上躺着一本厚重的药书,宛如凶器一般,令人望之生困,可他却看的聚精会神,丝毫不困。
月亮将太阳替下去,夜幕悄然降临。徐伦睡了整整一天,仍觉脑袋昏沉,只是睡梦中竟然梦见自己在炼药,还闻到了药草的香气。
再过的半个时辰,这若有若无的香气不仅没有消失,反倒越来越越浓起来,徐伦嗅了嗅鼻子,睁开眼,只见白团团的炉烟在房顶周围打着转,侧首望去,果然看到丝丝烟气从炉边蒸腾而上。
徐伦虚眯着眼望着丹炉,仔细瞧了一会儿,淡淡道:“如果是续气丹,那么火大了三分;如果是三华丸,那么火小了三分。”
“那要炼的是护心丹呢。”江遥反问道。
徐伦一惊,眼睛微瞪,捋了捋自己的胡须,道:“那么刚刚好。”
徐伦直起身来,往书架一望,问道:“这么说,那边的书你已经看到第五本了?”
“第五本也快看完了。”江遥语气淡如白水,听不出情绪滋味来,一双眼牢牢锁着火焰,仿佛比这位甲之年的老人还要老成。
徐伦微微点头,缓缓踱步到丹炉旁,静静站着,江遥也不回望,只是火势大了便取柴出来,火势小了就添柴进去,稳稳掌控着炉内的一形一势。
徐伦在一旁站了好大一会儿,一言不发,沉默似无形。等到一炉药炼成,看到捻出的丹药晶莹剔透,宛若玉珠,这才微微一笑,忍不住拍了拍江遥的肩膀,夸赞道:“不错。”
江遥笑道:“那当然,师傅您教的好,我也学的也还行。”
徐伦走到桌旁,一边端起茶碗,一边说道:“再过一月就是毓秀大会了,你要去么?”
江遥两手一摊,故意抱怨道:“我师傅只教我做药,可没教我怎么打架,我可不敢上台给人家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