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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聿林因在新城料理校尉脱逃这桩公案,处置之后又要安抚军心,一连耽搁了几日。当然这是可以公开的行迹,暗中更少不了将近来在新城集结的各处军马的虚实探听清楚,如今的新城要塞热闹非常,各路大军云集,而主帅大都奉旨在帝都等候皇帝召见,所以各军之间甚少有往来,但其实都各有手段,窥伺其他人的实力几何。刘文静探营的事,自然也一并禀报给了冯聿林,他虽有些疑心,但一时也还不急于处置,因为此刻他所关心的乃是另外一件事。这几日的延误,令他原本与冯仲商量好的计划,一直都无法施行,眼看腊月将尽,帝都的各大衙门也行将封印,一旦公务停顿下来,军粮物资的调遣转运势必也要停止,特别纪柏棠所调的军粮很大一部分来自英和所控制的各处内廷产业,皇帝召见将帅,内廷要准备一应典礼事宜,英和分身无暇更会劝纪柏棠暂时将这件事停下,届时自己和冯仲商议了许久的计划,可就用不上了。
正是因为存着这样的隐忧,冯聿林在将新城的事情办好,特别将是心腹的将领各自的安排妥当以后,立刻快马加鞭回到了他在帝都的府邸之中。冯聿林离开的这段时间,帝都确实发生了不少事情,天策驻防城中,大小事宜皆有记录,冯仲知道冯聿林小别重归最关心的是哪几件事,故而早就准备了一份节略只等冯聿林回府了。
节略上的第一件事自然是皇帝深夜召见了宁王燕王以及韩雍与严敬铭,但召见的内容至今仍只有受召的人知道,燕王自当夜回府以后,就卧病在床,不见外客,其余人等也同样是三缄其口,冯仲曾获得冯聿林的准许,必要时可以动用他在禁宫之内培植的眼线,但这次即便冯仲不惜动用了,依旧探听不到任何消息,这也是理所当然,毕竟连英和都还蒙在鼓里。这件事当然是大事,皇帝手足与重臣之间必是商议了要事,而且这件要事还是将纪柏棠排除在外的,这就颇可玩味了,冯聿林知道纪柏棠在内廷以英和为耳目,此刻纪柏棠想来比自己还要更着急,自会设法去催促英和找出答案,自己只要黄雀在后便是。
第二件就与他们商议的计划有关了,不出冯聿林所料,眼见朝旨限定了将帅入京的时间,内廷亦要准备仪注,纪柏棠也觉得所调军粮的数目已有十之七八,所以一半是他自己的决定,一半是在英和建议之下,决定在最后一批军粮调入户部府库以后,就先将此事暂停。看到这条冯聿林知道机不可失,同时注意到冯仲早已细心地在旁批注好了:经查,最后一批军粮将在三天后,经洛川入帝都。节略之后的几件事冯聿林都不甚注意,只剩下最后一件,记录的顺序是按日期由远而近,这件是近日才发生的:淮扬兵备道刘文静闹市遭人围堵,镇南王府郡主率众救之,不法之徒尽皆扭送京兆尹府。人群中疑有两江总督俞英泰。京兆尹与天策府之间并无往来,所以冯仲并未探查到俞英泰写给府尹那张手书,但即便只是疑似,两江总督与镇南王府同时出现,毕竟也太不寻常了,这一点倒让冯聿林不能放心。
“世兄,刘文静这件事,还要劳你多费心,西南与东南倘若有什么联系,倒实不敢小觑。”
冯仲早就猜到了冯聿林的态度,否则也不会将这一件市井斗殴的小事写在如此重要的节略之上,他同样感到了这其中的蹊跷之处,帝都何其大,偏偏在刘文静遇袭的时候,俞英泰和沈心扬先后出现,还出手解围,说是巧合未免太勉强了。
说完这一句,冯聿林的注意力自然还是在军粮调运上,当初为了此事,他与冯仲设计了一出苦肉计,如今到了该用的时候,“既然只剩下三天后这一个机会,我想也不必犹豫了,就请世兄安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