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哥哥让我去他的童装店里帮忙。说是帮忙,其实我也帮不上什么忙,无非也就是打打下手、取取货之类。
那年阴历十月十六,刘路结婚了。
这世界说小不小,说大不大,他媳妇居然是我初一初二的同班同学。遗憾的是,他媳妇当初在班里属于那种话不多的女生,我对她并没有什么深刻的印象,更何况我们都已经五六年没再见过面了。
刘路结婚当天,我喝得酩酊大醉。席间,我想起刘路、二毛和我仨人在X市超市打工的情形,又想起我当初的女朋友小,不由得趴在酒桌上失声痛哭。零七年在B市公园当保安时,小曾给我打过一次电话。电话里,小哭着说自己被男朋友骗了,现在怀孕了连打胎的钱都没有,我一听二话没说,跟她要了卡号,当即去银行,把当初身上仅有的二千块钱都打给了她。
二零零九岁,我二十周岁,在村里已经属于未婚的大龄青年了。
人是一窝猴,年龄相仿的发小们,几乎都在那一两年的时间里迅速结婚了,娶的媳妇是一个比一个小。农历十一月十七,比我小两届那个伙伴结婚的头一天晚上,我们几个坐在他的婚房里抽烟。
我问:“你媳妇哪一年的?怎么婚纱照上看着这么小。”
他说:“虚岁还不到十八。”
我惊讶地说:“靠,还未成年呢。侵犯未成年儿童,你小子可是要坐牢的。”
他笑着说:“坐牢也值。”
那伙伴比我小一岁半,结婚那时刚过了十九周岁,只比自己媳妇大二岁而已。农村孩子,不上学后,普遍都结婚早,这都很正常。
说什么我也是在外面闯荡过的人,所以对于婚姻,我并不着急。再说了,论国家法定结婚年龄,男人是二十二周岁,我还有两年时间逍遥呢。
由于结婚时年龄偏小,男女双方心理都还没有完全成熟,起初,我那些发小们的婚姻并不幸福,刘路自然也难逃这样的厄运。
跟村里的大多数男人一样,刘路也是大男子主义,绝对掌控整个家庭。因此,结婚刚开始那一段儿时间,由于婆媳关系问题,一言不合,刘路就对自己的媳妇动手。当然,刘路只是碍于面子,并不是真打,他下不去手,可他媳妇倒是挺狠的,抓、掐、咬等各种招式齐发,把刘路的脸上和身上弄得是青一块紫一块的,害得刘路出来玩都得带着帽子口罩。
我们都调侃刘路,说他现在的派头跟大明星一样,为了防止狗仔队偷拍,就连出门也会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的。
刘路很少做过多的解释,每次只是笑笑。
俗话说,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好歹刘路是在外面世界闯过的,毕竟不是个善茬。
有一天晚上,刘路喝多了,竟然劈头盖脸地把自己的媳妇揍了一顿。他媳妇跪在地上,披头散发,哭爹喊娘,半夜里流着泪,一个人跑回了娘家。
第二天,刘路去丈母娘家赔礼道歉,在丈母娘家住了一个月,终于把媳妇领回了家。再以后,刘路的媳妇怀孕了,两口子很少再吵架。再以后,刘路的媳妇给他生了一个女儿,接着又生了一个儿子。随着两个孩子的成长,刘路媳妇在家里的地位显著提升,刘路竟渐渐成了“妻管严”。----两口子虽然平常还会斗嘴,但双方都再也没有使用过家庭暴力。
那年冬天,四邻八村为了竞选村长,发生过不少轰动一时的大事。
先说同镇的甲村,两个姓氏大户为了拉选票,都各自掏腰包了二三十万,米面油等生活套装是挨家挨户地送。有一次,为了抢一户独姓人家的选票,双方发生了口角,随后打了起来。针尖对麦芒,刺刀对钢枪,双方都有些势力,分别叫过来两拨黑社会的人,为自己助威。后来,多亏派出所及时出面,此事才没有掀起更大的浪潮,燃起更大的火焰。鹬蚌相争,第三方得利。最终,两个姓氏大户纷纷在竞选中落败,一匹事先不被看好的黑马横空杀出。
再说乙村,一位竞选人在投票的过程中看到自己大势已去,竟然冲过去,把选票箱给烧了。这一次,又是派出所出面,以干扰选举罪,把他给抓进去住了几天。票箱没了,选票也作废了,那怎么办?好办,重新投票。烧票箱的那位,落了个身败名裂的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