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来不是怜香惜玉的主。
姬珩抄起手下那一托茶具,便是毫不留情地尽数砸到了歆儿身上。
“哐当!——”
茶具碎裂,锋利的瓷片割破了歆儿的面容和肌肤,流出几道触目惊心的血迹,滚烫的茶水尽数泼湿了她的纱衣,露出姣好的身形,只不过此刻她分外狼狈,哪还有半分当初精心打扮的柔美清秀。
她吓得魂不守舍,只觉得她面前这素来行事淡漠的摄政王,如今就如同那幽魂地府的阎王爷一般,随时都能要了她的命。
歆儿哪还敢继续呆下去,只能连滚带爬哭着出了内室。
到了内室外,她正要哭着回去收拾仪容,却见面前停了双踏云黑靴。
歆儿愣愣地抬头,就看见严公公立在她面前,依旧笑得亲和,只是那双精明老目里却闪烁着让她心惊的寒光。
严公公笑呵呵地看着她,慢悠悠地捻着绣着细金喜鹊线的宽袖,看着面目狼狈的歆儿,好似没看到她的惨相一般,笑道,“不错,是个心思活络的。”
“严严严公公……”歆儿浑身发抖,凄凄切切地看着他。
“只不过我们这长銮宫啊,心思活络的狭下场,可都不怎么好哇……”严公公笑眯眯地弯了弯腰,凑近她悠悠地说道。
“求公公,饶,饶命!……”歆儿这才明白过来,原来先前关于摄政王心狠手辣的传言都是真的,顿时脸色再无半分血色,扑欶着身子连连趴到地上,磕着头哭喊道。
“你若是做了别的事,没捅出篓子来,洒家倒可以视而不见。只不过……你得罪了仙童姑娘和殿下么……那可不好说了。”严公公十分和蔼慈祥地看着她,一张老脸分外融暖。
“你还不知道罢,你之前口中借来对仙童姑娘捧高踩低的熏香,说甚么一两千金,仙童姑娘赔不起的殿下御用熏香……都是仙童姑娘自己配的。”严公公颇为怜悯地看了她几眼,笑着叹了口微不可闻的气,对一旁立着的侍卫喝到,“来人啊,把她拖下去了,打残出宫罢。”
“可惜了,没做甚么危害主子身体的事情,不然就要被切块喂狗了。”严公公朝歆儿已然血色全无的绝望面容看去,似是很遗憾地摇了摇头,然后悠悠地扫了扫衣摆上的皱褶,重新端起一副乐呵呵的神容,踱步进了内室。
“殿下,莫要忧心。”严公公看着自家王爷这般冰冷的神色,心里打折鼓,恭恭敬敬地上前,厉声厉色让打杂的宫人收拾了满地狼藉。
姬珩坐在软垫上,想着弗离的事情,只觉得胸口闷痛愈发明显起来,有甚么东西好想要破膛而出,不甘地剧烈跳动着。
似是有一把重锤狠狠地锤击着他,将那胸口的某个地方锤成碎瓣,再毫无知觉地麻木闭合起来。
他紧攥着袖中冰冷修长的手掌,压下胸口翻腾涌动的复杂心绪,清冷的面色却依旧凉薄如一,淡淡地开口问道,“都处理妥当了?”
“妥当了,已将歆儿打发出宫了。”严公公说起这个,意味不明地笑着捋了捋衣摆,“只不过……王为何生如此动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