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怒?”姬珩眸光一顿,袖中的手紧了又紧,却说不出心里是甚么一番滋味,“本王何曾动过怒?”
严公公被他这毫不知情的模样给弄得呆愣了一下,又随即乐呵呵地问道,“王方才……莫不是在为仙童姑娘动怒么?”
王自执掌宫政,手握六廷以来,心性孤冷,喜怒莫测,鲜少为甚么人事动过如此大怒,可方才竟还忍不住亲自动手抄起砸了那歆儿,这可是稀罕事。
“咳……”姬珩眉心微微一蹙,方要启唇说些甚么,却不自禁地闷咳了一声,抬手死死地抓捂住胸前的衣襟。
那种提起弗离便闷涩酸胀的感觉,不停地在他胸腔发酵,有甚么东西似乎在恣意疯长,穿破了胸膛,随时都会爆发出来一般。
“殿下,殿下?”严公公面色有些凝重地上前,收敛了唇角的笑意,急忙询问道,“奴才这就去唤郎中过来!”
“去,去罢……”姬珩无力地挥了挥手,只觉着自己胸腔里不断跳动的那一块温融血肉,一会被狠狠地揉捏成团,酸涩难忍,一会又似被化成春水,酥麻柔软,很是复杂煎熬。
不一会,那住在行宫旁的蓐收郎中便火急火燎地赶了过来,听说是玄冥的大人物身子不适,那还了得,也顾不得仪容不妥,拎了个药箱便是跟着严公公进了内室里。
“见过殿下。”他一手放于胸前,用着硬邦邦的汉话朝姬珩问安道。
姬珩见不是玄冥随行的御医张老,疑惑地朝严公公递去一个眼神,不动声色地询问道。
严公公心领神会,急忙躬身回道,“张老说这西至山脉灵气充沛,去山里采药了,一时半会见不着人,故而便请了蓐收当地的郎中来。”
“也罢。”姬珩淡淡地点了头,一个眼神扫过去,便能让那郎中如置冰窖一般,瑟抖着半分不敢抬头。
“请,请容臣下把一把脉。”那蓐收郎中暗自摸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恭恭谨谨地朝姬珩上前一步,伸出手道。
姬珩也没有甚么神色波动,只是伸了一只手放在案上,清冷的眸子垂下,敛起了眸底晦暗流转的暗潮。
有那么一个名字,似乎开始在他心里扎下了根,而他还不自知。
“殿下可是感到胸闷?”郎中把完脉,小心翼翼地收回了手,斟酌一番嘴里的语句后,才问道。
姬珩的神思被突然打断,他眸光微闪,抬起一双深邃墨眸来,里面夹杂着似有皑皑飞雪,广袤无双,“唔。”
“殿下应当只是缺乏休息,气血积郁,运转不顺……”郎中用汉话磕磕巴巴地朝一旁的严公公道,“只需要多注重休息便是。”
“好。”严公公看着自家王上那般面无波澜的模样,有些忧心,却又只能面上挂笑,应答着郎中,“劳烦郎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