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4
刀光剑影，利箭飞驰，欧阳戕仪戕仪利落地躲闪着叛军攻击。
“铛——”刀剑相撞，拼杀出点点火光，欧阳戕仪的剑与叛军首领的刀划出一道刺耳的响声！
“雷彬剑，撤兵和谈吧。紫冥皇庭愿意和奴隶们和谈！”欧阳戕仪直视着眼前的对手，高声劝道。
“欧阳戕仪戕仪，紫冥国的内政不需要你来插手！”被唤作雷彬剑的男人冷笑着回答。
这个男人的样子能让人过目不忘，他的容貌刚毅中流露着俊俏，只是左脸从眉骨到下颚有着一条长长的刀疤！
“你领导战争不就是为了争取更多的奴隶特权？既然皇庭愿意与你们和谈，你何必一定要血流成河！”欧阳戕仪使劲弹开了他的刀，与他拉开距离。
“传说中的嗜血修罗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着实让雷某吃惊不小。”
“呵，朕出兵可不是真的为了帮助腐朽的紫冥皇庭！”欧阳戕仪冷笑着开口。
“你果然是为了吞并而来！”雷彬剑淡定的说道，这样的结果似乎早在他的意料之内。
“朕果然没有看错人，你确实是个人才，不如投入朕的麾下，朕定助你废除奴隶制！”欧阳戕仪抛出了鱼儿，只等鱼儿上钩。
“要雷某归顺？先赢了我手中的刀！”说着雷彬剑挥刀向欧阳戕仪砍去。
欧阳戕仪举剑相抗，紧要关头身后传来“嗖”地一声，血花四溅，流箭穿心……
“不要——”沈依楹猛地坐起身，种种喘息。
“小姐，怎么了？”绿蓉儿闻声快速来到沈依楹身边。
沈依楹摸着额头，努力平复着心情，“没事……做恶梦而已。”
原来只是一场梦，但梦里的一切却显得格外真实。沈依楹再次躺下却怎么也睡不着了，她很担心梦里的一切变成真实存在，所以天亮前她做了一个决定：
留书出走！
她凭借自己姣好的身手，无声无息地跃过了皇宫，向着自己既定的路线前进。
往紫冥国的路上狂风肆虐，黄沙漫天，风沙中夹杂着淡淡的血腥味。沈依楹将自己眼睛以下的全部身体包裹在大大的风衣内，策马疾驰。
一路上，她看到了很多肆意逃窜的流民，显然战火又一次让百姓家破人亡！看着这一幕幕民不聊生的景象，沈依楹不禁想起了三年前的战争！
那是一场噩梦，让她如临深渊的噩梦。她明白只要有战争存在，这噩梦就不会结束！
正当她缅怀伤感时，前面不远处出现了一个村庄。她不知道那里是否被战火波及，但她决定去那里休息一会儿。
“吁——”她翻身下马，走进了这个好不容易出现的村庄。
一切都还算平静，百姓们依然在门前摆摊叫卖。沈依楹随便找了个地方歇脚，取下水壶喝了就口水，她抬头看了看天色：三天了，宫里是否已经乱成一团了？
正当她放好水壶时，道路中央溅起一阵尘土，叫嚣的马蹄声由远及近。沈依楹围起了风衣，跳上马背，静静地观察着路中央情况。
是紫冥皇庭的士兵！人数不多，却极为猖狂！想必是战乱中冲散的流兵，他们攻击着路旁的百姓，气焰十分嚣张。
“兄弟们，该抢的抢，该杀的杀，不用客气！”领头的士兵高声呼喊，手中的长矛已染满了无辜者的鲜血。
“大哥，找到山里那妞了！”领头人身旁的男人指着马头前面抱着小孩的妇女，兴奋地报告着。
“那妞长得不错，宰了她怀里的孩子，抓住她陪弟兄们玩玩！”领头人无耻地叫嚣，眼看就要抓到那个女人。
沈依楹实在看不下去了，双腿一夹马肚子，冲着那个妇女跑去。只见她长鞭一甩，勾住了那女人的腰肢使劲一拉，对方稳稳地落在了她的马背上：
“抱紧我，我带你离开！”
女人听话地搂住了沈依楹腰，坐着她的马逃离了危险。
“站住！兄弟们追！”领头的男人策马紧追，“哪来的野小子，敢坏爷们儿的好事！逮着你要你不得好死！”
由于沈依楹包裹得严实，那些流兵并未发现她是女子。
两人一骑毕竟有些沉重，身后的流兵渐渐追了上来，沈依楹轻叹一声，“你继续往前跑，我稍后就跟上！”说着沈依楹纵身一跃，跳离了马背。紧跟着长鞭一甩，拉倒了领头男人的马。
见状，男人身后的士兵也勒停了马，齐声道，“大哥！”
男人很狼狈地摔到了地上，“臭小子，看老子怎么收拾你！”说话间他的大刀已经像沈依楹挥去。
沈依楹轻轻一闪避开了他的攻击，并适时地甩出一鞭，重重地打在男人的脸上。
“哎哟！”脸上皮开肉绽的火辣感觉让男人捂着脸支脚唤，“兄弟们上！”
闻言，其他的十多个士兵一起向沈依楹发出攻击，皆被她轻松躲过。一个回旋，腰间的软剑划出了一个美丽的圆弧，十多个小兵各个应声倒地。
“刷”沈依楹收回软剑，走向领头的男人。
“少侠饶命，小人再也不敢了！”男人吓得浑身哆嗦，跪地求饶。
“啪！”沈依楹的长鞭几乎是擦着那男人的脖子过去，当场把他吓晕了。
沈依楹露出了满意的微笑，一个跨步骑上他们的马离开了现场。
“放心吧，没事了。”沈依楹追上了刚才的女人，温柔地告知。
“阿巴阿巴。”妇女比手划脚地表示着什么。
“你是哑巴？”
“阿巴。”妇女微笑着点了点头，一点也不介意被说是哑巴。
“你家住哪，我送你回去吧。”
哑巴指了指不远处的山林，并且拉着沈依楹的手兴高采烈地比划着。
沈依楹有些不解地看着她，“你是说，你的家在山里？然后什么我就不知道了。”
哑巴微笑着点了点头，拍了拍自己的小孩，让他解释给沈依楹听。
“我娘说天色晚了，希望阿姨去我家做客。”
“你会说话？”
“嗯。因为我爹会说话。”小孩子乖巧地点了点头。
“也好。先送你们回去吧。”沈依楹点了点头，跟着他们去山里。
“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小乖。我娘叫哑娘。”小乖很流利地回答着。
“小乖好勇敢，刚才那样的情况，你都没有害怕。”如果她没有记错，从那些人追赶他们开始，这个孩子不但没有慌忙乱叫，甚至没有一点害怕的样子。
“爹说了，大丈夫流血不流泪！不管怎么样小乖也不会哭的。”孩子的语气身份稚嫩，但他的眼神却无比坚定。看着他，沈依楹有种莫名的熟悉感，似乎很久以前自己的生命中也遇到过相同的男孩。
“阿姨，我家就在前面。”小乖指着不远处的小茅屋，神情雀跃不已，“娘，放我下去，我去找爹。”
哑娘将儿子放下马背，小乖飞快地跑向茅屋，“爹，爹——我们回来了！”
茅屋内走出一个男子，他温柔地搂住了小乖，“怎么回来这么晚？害爹担心死了。”
“有一些坏人要追杀娘和我，幸好那位阿姨救了我们。”小乖爬到了男人的背上，简单地叙述了刚才发生的事情。
“是吗？你们有没有受伤？”男子有些紧张地询问。
“没有啦。爹，为了感谢阿姨，我和娘请她来家里做客了。”小乖指着正驱马走来的沈依楹道。
“好啊，爹这就和小乖去迎接我们家的救命恩人。”说着男子背着儿子向沈依楹走去。
熟悉的声音震动着沈依楹的耳膜，她紧紧盯着那个男子的脸，泪水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
“训庭哥哥……”
045
“楹儿！”西门训庭训庭愣愣地站在那里，曾经的一切皆从脑海中闪过，他从来也没想过今生还能再见这个青梅竹马的恋人。
“爹，你怎么了，爹？”小乖稚气的声音唤回了西门训庭漂浮的思绪。他望着沈依楹淡淡一笑，“好久不见了，还好吗？”
沈依楹拭去了脸上的泪珠，微笑着点了点头。
“爹，你和阿姨认识？”小乖眨巴着眼睛看着眼前的两个人。
哑娘跳下马背走向西门训庭，将小乖抱到了怀中，微笑着冲沈依楹点了点头，然后推了推自己的丈夫。
她是个明白事理的女人，自然明白久别重逢的朋友需要单独谈谈。看着她离开，沈依楹跳下了马背，拉着马向他走去。
“我们去那边走走。”西门训庭指着不远处的树林道。
“嗯。”沈依楹跟着他往树林走去，“你掉下山崖后发生了事？”
失魂崖底下是万丈深渊，她不认为掉下去的人还能身还。
“我也不太清楚，正当我抱着必死的信念下落时，身旁突然积聚起一团云雾，我就落到了云上，平安地被送到了地面。”西门训庭回想着堕崖时的瞬间，大感不可思议。
“既然活着，为什么不回来？”沈依楹的眼中有着对他的责怪，如果他回来，那么悲剧或许就能避免。
“可能因为身上的伤太重，落地以后我便昏迷了，这一睡就是半年。”他长叹一声，略显无奈。
“那之后呢？为什么也不回来？”
“醒来后，我现在我早已武功尽失，右手的筋脉也都断了。既然成了废人，我回去了用什么保护你？”他失落地看着沈依楹。
回去他不是没想过，可是回去了又能怎么样？他已经不再是以前的西门训庭训庭了。
“傻瓜，我不是因为需要你的保护才爱你的！”沈依楹的眼泪再次滑落，心痛看着眼前的男人。
“我知道，可是我会觉得自卑。”西门训庭抬头看了眼天空，静静地闭上眼睛，“楹儿，我爱你，我一直努力练武，希望成为与你匹配的男人。有时候你身上的光环亮得让我有些窒息……我终究只是个平凡的男人……”
“这些不过是你逃避的借口！我根本不在乎你优不优秀，我只在乎你爱我的心！”
看着这样的西门训庭，沈依楹心痛不已。多年相处，他竟然这么不了解她。
“可是我是男人！我也有我的自尊。如果什么都不如你，我还有什么值得骄傲？”西门训庭无奈地看着沈依楹，“楹儿，你适合王者。和欧阳戕仪戕仪在失魂崖顶的时候，我知道他喜欢你，也明白只有他才是能与你匹配的男人！”
“所以你放开了他原本要救你的手……”沈依楹回想起欧阳戕仪曾经说过的话，他确实没有杀害西门训庭训庭，是自己错怪他了。
“是。”
“然后你娶了现在的妻子，并且生了小乖。”
“哑娘是个好女人，我昏迷的那半年幸好有她的照顾。”谈到妻子，西门训庭的脸上露出温柔的微笑。
“你很幸福，对吗？”沈依楹擦掉了眼泪，释怀一笑道。
“嗯，你呢？作为天下第一才女嫁去了黑珲国，他对你好吗？”
沈依楹没有回答，看着远处向他们招手的哑娘，“哑娘好像把晚饭做好了，我们回去吧。”
“好。”两人一前一后地往茅屋走去。
“阿姨这是你的筷子。”小乖将筷子送到沈依楹手中，“我娘做的饭可好吃了，阿姨快尝尝。”
沈依楹宠溺地摸了摸他的脑袋，向哑娘点了点头，然后动起筷子。
“嗯，嫂子做的饭菜很好吃。”
“阿巴，阿巴。”哑娘笑眯眯地伸了伸手。
“阿姨，娘的意思是好吃就多吃点。”小乖热心地为母亲做着翻译。
“好。嫂子你也吃。”沈依楹夹了一筷子菜到哑娘碗中，“这三年多谢你照顾我大哥了。”
哑娘被沈依楹弄得十分不好意思，一个劲地摆手。
“楹儿说的没错，哑儿，我也要谢谢你。”欧阳戕仪夹了一块肉放到哑娘的碗里，深情地开口，“谢谢。”
哑娘被这煽情画面感动的眼泪直流，一个劲地将饭菜往嘴里送。
“嫂子慢点，别噎着。”
“娘，娘，你怎么哭了？”小乖担心地为母亲擦着眼泪。
“小乖别担心，娘是太高兴了。”西门训庭摸着儿子的脑袋解释说。
沈依楹看着他们一家人和乐融融的样子，忽然想起了那个噩梦，不知道他是否安然无恙。
晚饭后，沈依楹独自一人坐在屋外，遥望着一望无际的夜空。
漫天的繁星，若隐若现，就如同她此刻的心情明暗不定。
“在想什么呢？”西门训庭训庭在她身旁坐下，陪着她望着天空。
“没什么。”
“在为他担心？”
“嗯。”
“放心吧。我听说奴隶叛军愿意停战与紫冥皇庭和谈，黑珲国的士兵也班师回朝了。过不了几天应该就会经过这了。”
“希望吧。”沈依楹淡淡一笑，“对了，你怎么会在黑紫边境的？”
“原本的村庄感染了瘟疫，我就带着哑娘和小乖往西迁到了这里。”
“两国边境，纷争总要多些，你们这样安全吗？”
“前段时间是打算再迁的，现在不用了，这里往西方圆百里都成了黑珲国的领地。”西门训庭看了眼沈依楹，半开玩笑道，“有欧阳戕仪戕仪的庇护，没人敢在这里撒野。”
“你这么信任他？”他对欧阳戕仪的评价让她有些惊讶，“难道你不恨他吗？”
“两军交锋，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三年前的悲剧换做任何人都是不可避免的。如果战胜的是我们，欧阳戕仪戕仪也同样要死！”
“你是想说既然决定交战就要有必死的觉悟？”
“嗯。”
沈依楹看了眼西门训庭，轻叹一口气，“或许你是对的。他是做大事的人……”
“你和他不愉快吗？”即使现在，他依然会时不时地为她祈祷，希望她能幸福。
“没有，只是有些小误会。见面了应该就能解释清楚了。”沈依楹甜甜一笑，“时候不早了，我进屋休息了。明日一早还要赶路。”
西门训庭点了点头，目送她进屋，他突然很庆幸自己活着：“活着真好。”
哑娘走出屋子，温柔地为他披上衣服。他拉着妻子的手，让她在身旁坐下，“小乖睡了吗？”
哑娘微笑着点点头。
“你知道她是谁吧？”
哑娘再次点头。
“不生气吗？”
哑娘一点不在意地摇了摇头，拉起西门训庭的手，在他手心写着，“和我成亲时你已经说得很清楚，我不会介意你心里有她，因为她确实是个值得男人去爱的女人。”
“谢谢你。”西门训庭将妻子纳入怀中，“她是我曾经的幻境，你才是我真实去爱的妻子。”
哑娘靠着丈夫的肩膀，她知道这次见面对他们三个人来说都是一种释怀。
欧阳戕仪看着从皇城快马传来的文书，心中一惊：
“楹儿来战场了？”
“皇后来战场？为什么？”一旁的卞惊鹏也是一阵惊讶。
“信上说她因为担心朕出了事，所以连夜出了宫。”欧阳戕仪放下信笺沉思着。
“皇后怎么会知道皇上受伤的？这消息连军营的兵士的不知道。”为了怕扰乱军心，他们早已封锁了欧阳戕仪受伤的消息。
“这个朕也不知道。”欧阳戕仪摇了摇头，转而看向卞惊鹏，“传令三军，连夜赶路，明日一早扎营休息！”
知道楹儿再往这里的路上，欧阳戕仪早已按耐不住，他必须更加接近楹儿才行。
“末将领命！”得令后，卞惊鹏立刻出营传令，黑军立马动身往国境驶去。
046
沈依楹出走以后，皇宫内就乱做了一团，有人是担心她的安危，有人则是算计着她什么时候回宫。
“媚姬姑娘，沈依楹突然离开皇宫，我们的计划怎么办？”周勇探着脑袋到眉儿耳边低声道。
“她总会回来的。这段时间，我们就好好探望探望黎贵人吧。”眉儿的脸上流露出阴冷的笑容。
第二天一早，沈依楹便打点着包袱准备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