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轨迹,还未消失,你先行消失,那温度音容消失因你的消失而开始清晰可怕,植进根骨,你却还没死。只要还有恨,任谁都还有**去催化好管闲事的迂腐,即便你我再无瓜葛,再无资格,臭了自己的姿态,臭了以往的美好,也在所不惜。
你说什么?我不同意!
期末考一结束,我便开始着手收拾行李。只是这次同以往不同,是彻底得清理。
“你真的要搬出去住啊?”爱如还是不肯相信。
我看了看坐在床边一言不发的庞昀,点了点头。
“我开玩笑的啊,我是爱你的,你不可以丢下我,你走了,我怎么办啊!”爱如只知道我和庞昀之间有些摩擦,至于这摩擦是到破皮还是搓肉的程度她并不清楚。
冷静下来的我明白,这件事不是任何人的错,庞昀,林凡,光辰会怎么发展连他们自己都身处梦中,只是,我在乎的人受伤了,我得陪着她,我才能安心。
“言言,我们谈谈吧……”这是那日我从光辰居处回来之后,庞昀同我说的第一句话。
“嗯。”我轻哼一声,拉上了行李箱的拉链。
我躺在床上,侧着脸望着身边的庞昀,她的样子有些憔悴。
“你讨厌我吗?”
“我不知道……”
我认定庞昀是我的朋友,而光辰是我的亲人,袒护亲人是本能的行为,所以在事发的刹那我是不分青红皂白得恨着庞昀和林凡的,更甚至是在心里给他们贴上了狗男女的标签。
但毕竟,那只是刹那的冲动,时间久了,还是会被理智渐渐冲刷干净,我相信,他们之间真的什么都没发生。
“我讨厌我自己。”
我被她淡淡语气下的深刻给吓到,怔怔望着她,这句话,我也曾说过,不过是在心里默默对另一个自己说的,有那么一刻,我觉得是自己毁了这个叫纪忘言的女孩的一切,她本可以像其他女生一样,稀里糊涂躲在父母的设置的屏障下过简单的生活,可我偏喜欢撕扯,喜欢看清,才致于断送了她的单纯。庞昀说这句话时的表情同我带着悔恨的模样不同,她无比得真诚,好像是在同别人逛街时,她指向橱窗里的某个物品告诉别人说,那家店里的那双鞋子我真不喜欢,即使我买了两双,你相信吗?真的,我真的不喜欢。
沉默了许久,我终究还是问了,“那你喜欢谁?你喜欢他吗?”
出乎意料的是她答得很干脆,毫不犹豫。
“他真的好简单,简单到像这样。”她用手在夜空里轻轻划了一个弧度,我没太看清,不过勾勒在我脑海中的是一个笑容,也或许是小学作业本上老师奖励学生的那个对号的弧度。
“我真的是傻了,竟然真的以为自己可以得到世上最简单的东西。你知道我最渴望的是什么吗?我渴望一种纯粹,无论是纯粹的美还是纯粹的丑,我都接受,欣然接受,爱情也该是这样,你看,就像我爸妈,互相之间没有一点爱情,也能相安无事过简单纯粹的生活,很幸福啊……或者像我姥姥姥爷,爱的死去活来,双双殉情,也很幸福啊……”
我不自觉得拿她的话套我身边的人,第一个被套的当然是我的父母,他们一个爱的太深,一个纵使到了为他生下一个女儿,却从未将他列入自己的人生。
“这样很辛苦……”我微微叹口气,摸了摸她散落在枕上的长发。
“其实大概在第三次遇见他时,我就知道他的眼神里藏着什么了,但我想,只要我们不再有过多的接触,无论是怎样的情愫都会不了了之吧……”
“当他跑上台,拉开陆铭时,我开始明白,这段感情没法不了了之,他也没法再像以前一样简单,是我,让他变成了现在这样。”她又伸出手,悠悠得对着空气画了个叉号,“你知道我当时看着他一脸茫然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究竟做了什么的表情时,心有多痛吗?我总是能毁了自己想要的那种纯粹,我不知道我除了讨厌自己,还能做什么……”
那晚她说的话我并没有太听懂,我只知道她哭了,我将那些能懂不能懂的情绪同宿舍成员的不舍之情与一年的生活的点点滴滴都打包装进了行李箱,等着来日回忆时翻看,或许有一天,我会恍然领悟。
第二天一早,大家还在“睡梦”中,我便拉着行李离开了。
“抱歉啊,扰你清梦了……”我撇撇嘴,看着靠在树上,神态悠闲的程霖。
“你这个笑容的含义我不是很懂……”我看着他扬起的嘴角说。
“含义是六点对我而言是正常起床时间。”他无奈得接过我手上的行李。
“就这么点东西?”
“嫌少的话,这里还有一个大的。”
“哪里?”他好奇得看了看我身后。
“这个。”我用食指指了指自己,成功看到他一脸无奈的表情,我淡淡一笑。
“上来吧……”他背过身,半蹲下来,拍了拍自己的背,这下换我无奈了。
“我已经不只110了……”
“……”
“重吗?……”
“不重。”
我低下头在他耳边亲了下,双手抱紧了他。
出租车开的缓慢,车里寂静无声,我趴在窗户上,望向校园的眼神被渐渐拉长,直至再也看不见,下意识在程霖的掌心反复划着圈的一只手骤然停下。
程霖握紧我的手,下巴抵着我的头顶,轻轻摩挲着,“这几天瘦了。”
我伸出手捏了捏自己的脸,“没有啊,肉还在。”
他也笑着捏了捏,“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我真的会被你喂成猪的。”
“我有分寸。”
我光顾着去担心光辰,每天想着怎么让光辰开心点,却没想着程霖每天看见我这样子,心里会是什么滋味,我低头在他怀里蹭了蹭,“我想你做饭给我吃。”
他笑了笑,“行,不过明天就要回家了,你要跟我回家吗?”
我一怔,抬头看了看,知道他是玩笑话,还是没出息得紧张了起来,那句“跟我回家”在脑子里盘旋了一路。
车开的再慢,最终都会到达目的地。这句话是浅浅说的,此时此刻,我终有体会。
敲响光辰房门时,她正在打包收拾一些关于林凡的物品,相片,杯子,一些琐碎日用品,东西不多,但对她而言,收拾起来,十分费劲。
“你来了!”她将手上一个马克杯放在玄关平台上,接过程霖手上的行李,望着我,笑得无比灿烂,“早知道,要这样你才肯跟我住在一起,我早就把他踹了。”
“嗯。”我无奈得看着她。
有人在,有阳光在,她会拒绝掩盖伤疤,因为那伤口太大,根本无法掩盖,她看着它,觉得不好看就多调侃调侃,那触目惊心也会变得理所应当。
“你老婆以后就是我的人了,你不会记恨我哦!”她将我的箱子拉到主卧,转头看向程霖,提醒道。
“不会……”程霖拖长尾音,看着我无奈笑道,“才怪。”
犬系男无法在一个独立既定空间场所无所事事呆得太久,于是,当我拒绝让他帮我们收拾东西之后,他终于无事一身轻得离开。
因为明天就要回家,我只需将行李箱的一部分东西拿出归位即可。
“光辰,你真的不想跟我去我外婆家住段时间?这种白吃白喝,还有免费导游的乡间旅游机会不是随随便便就有的。”这是我第五次向她提出同行的打算,我想让她去个人少风景好的地方散散心,感受一下大自然的美好,想来想去,外婆家就是最好的地方。
“暑假我爸给我安排了些破事,我妈还叽叽喳喳要我陪她一起参加各种三八晚会,我去不了。”
“你什么时候那么听叔叔阿姨的话了?”
“从和林凡分手的那一刻。”
我本是句无心的玩笑话……
这下,忙活不停的手突然没了方向。
“我爸妈早就说过,林凡也该玩腻了……当初要拉小提琴的也是他,玩腻了,丢到一边的也是他,我妈还说,我算是保质期最长的了……”
“光辰,你明明知道林凡不是那样的人!”
“他当然不是那样的人,他比那种人更无耻,更龌龊!”她光着的胳膊扫过茶几,卷曲的长发覆盖在被窗外阳光所覆盖过的透明茶几上,折射出的光朦朦胧胧,黑发却显得异常得亮,且跳跃着不肯停下。
我捡起地上的碎玻璃,观察了几轮,碎得很彻底,没必要修补了。
“我下去扔个垃圾……”
我将垃圾严肃分好类,一一放进了垃圾桶,就在无比沉重拖着脚步准备回去的时候,瞥眼看见了站在远处的两个人影。
我迈着大步靠近他们,努力保持正常呼吸,他们并没有发现,说话的声音渐渐传到了我耳里。
“应该不好。”先听到的声音来自程霖。
“我是不是不该回来?”我不过是几天没有听到林凡的声音,再次听到,却仿佛是过了几年。